第一千零二十四章哭谏
“跟我无关,我也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但是可以看的出来,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这些翰林还有那些拦路的人,未必是商议好的。或许是左顺门这一仗,打出了一些人的血气,也或者是打出了一些人心里的不平和怨气,现在有人想要把事情闹的更大,或是把自己胸中的气散发出来。事情到了这一步,不是我们所能拦得住的,即便是用首辅的权威,也无法让他们冷静。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还有一点,就是我们阁臣不要参与。”
吏部左侍郎何孟春、礼部左侍郎朱希同、礼科给事中张翀、大理寺少卿徐文华……拦路的十几名大臣,既包含了嘉定四谏这样出名的言官,也包括了六部里,一些手握实权的实职侍郎,随后,那些翰林也加入到了封锁的队列中,拦住了所有人散朝之路。
兵部尚书金献民是从总宪位子上转过去的,对于言官这些老部下,还是很熟悉,他一步跨出“你们要做什么,有什么话,可以说出来,拦着路成何体统,让开。”
“金司马,我们不能再让了。天子以藩王而继大统,就该继承先帝血脉,这是天下间最简单的道理。可是我们却没能把道理坚持住,让他把兴献王,变成了兴献帝,让兴献王后,住进了慈庆宫。我们一步步让下去,天子就一步步逼上来,现在连孝庙血脉,也要彻底抛弃掉,我们还该怎么让?”
礼部左侍郎朱希同对于礼法,有着一种病态的敏感,他的情绪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两只眼睛里布满血丝,拳头握得紧紧的,咬牙切齿
“今日,众位翰林于左顺门扑杀奸佞,就是为了维护礼法,不让天子肆意败坏纲常。我辈忝居朝堂之上,难道只能看着别人为了维护礼法拼命,自己却只坐视成败?我们让的够多,退的也够远,现在,是该大家做事的时候了。”
给事中张翀也附和着“不错,厂卫鹰犬,凌虐士人,在左顺门打伤翰林学士十余人,内中多有重伤者,我们如果听之任之,明天,这拳头就会落在我们的头上。之前,都察院科道言官无罪下狱者三十有余,到现在还没放出来,这笔帐,今天也要算个清楚。我们在这里,不是为了挡大家的路,而是希望和众位携手,挡住那些奸佞败坏朝纲,离间君臣之路。大明天下,现在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如果我们今天让了路,将来,就是整个天下的罪人。”
说到这里,情绪激动的给事中,忽然撩起袍服下摆,跪在了金水桥上“张某自小读书,学的就是匡扶天下,辅助君王的道理。君有过,臣当谏之,不闻不问,阿谀媚上,我没办法做到。但张某人微言轻,只有和众位在一起,才有可能让天子听到声音,今日请愿,会触怒天子,张某不敢强求,如果有谁不想参与的,就从我的身上踩过去,张某宁可被同僚踩死,也不愿意活着做个应声虫。”
他声音洪亮,所有的大臣,差不多都能听见,朝着这里来的人越来越多,一些大臣开始了交头接耳,议论、或是交流看法。
礼部尚书毛澄来到张翀身边,伸手将他拉起来“你言重了,老朽忝居礼部,却不能维持纲纪,真正该跪在这里的人,是我。今日老朽,与你共进同退。”
一个礼部尚书的分量,差不多可以顶上十几个拦路大臣之合,带来的震荡不问可知,一些人忍不住道:“毛老宗伯三思,毛兄慎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