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从不说话的老赵突然开口,在静静的夜里似乎带着回声。
老赵说:“我老婆死了。”
陈继川没回话,但老赵大概知道他没睡,或者说老赵根本不在乎有没有人听。很多年了,他已经习惯做一个被嫌弃被放弃的人,也同样认为自己罪有应得。
他么,从吸上的第一口开始就烂了。
“受不了我,受不了后来的日子,自杀了。”
老赵的话很冷,语调没有起伏,听起来仿佛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抱着我儿子从天台往下跳,脑浆碰出两三米远。”
凌晨气温骤降,南方城市也冷得人不得不裹紧棉被。
屋子里依然悄无声息,老赵说:“我知道你跟我们不一样,不过沾上这种东西还有人等,人就是真心对你好。”
隔了很久,久到似乎该睡的人都已经睡着了,才听见陈继川说:“没什么不一样的,都他妈是倒霉蛋。”
老赵闷着,笑了笑说:“真他妈又蠢又倒霉。”
这句话说完,两个人都笑了,要不是在勒戒所,他们正该喝两杯烧口的二锅头,在人来人往的街头烧烤店,在生活沉重的幕布下抱头痛哭。
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他红了眼睛,他无声叹气。
他和他各自或许还有许多故事,但已然被贴上“无药可救”的标签,永远失去倾诉苦难的资格。
窗外没有风,没有月,星星藏在厚厚的云层背面,遍地无光。
但星星永远在。
鹏城的天气终于转暖,回南风chuī得墙壁和玻璃窗上挂满水珠。
huáng庆玲拿暖风机烘衣服,期间不忘追问余乔,“你和高江怎么回事啊?我听你张阿姨说,高江对你挺满意的,你别对人爱答不理的啊,我跟你说,现在的男孩子可抢手了,过了这个村儿就没这个地儿。”
余乔帮着做家事,赶不及躲到厨房去,敷衍说:“行了妈,我自己的事qíng我自己清楚,您就别cao心了。”
huáng庆玲一听就炸了,蹭一下站起来说:“我不cao心?我不cao心谁cao心?我还不是怕你年纪过了到时候想嫁嫁不出去吗?我是为谁cao心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