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六章 卖家求荣
穿过内门楼上了甬道,走了一箭之地,便是理问所高大的前厅,可两位差役却仿佛熟视无睹一般,继续架着他绕过这屋子往后走,东拐西绕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他们俩方才在一间不起眼的小屋前停下了步子。见门前一人打起了湘妃竹帘,两人便架起秦仪进了屋子,不管不顾地把人往中间地上一扔,又向上头唱了大喏,旋即不声不响地退了出去。
尚未去除刑具的秦仪被两人这么一扔一摔,手足全都撞在了地上,一时之间竟是浑身无处不痛。虽说心中骂了无数恶话,但如今是要命关头,他再也不想受之前那么一番苦楚,因而连忙强忍疼痛挣扎着在地上跪好,竟是连头也不敢抬。
“你既然说要出首,那么便把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说出来。”
听对方语调年轻,而且丝毫不提什么从轻发落之类的言语,秦仪顿时心中一跳,抬起头一看才发现,上首坐着的并不是之前见过的理问,而是一个素色常服的年轻人,旁边还侍立着一个面目粗豪的彪形大汉。尽管只见过一面,但前天晚上秦怀谨咬牙切齿,他哪里不知道这便是如今的广东左布政使张越,心中顿时既羡又妒。
都是相仿的年纪,一方从世家子弟而起居八座,赫然封疆大吏;他却是家道中落侍奉阉人,到头来俨然囚徒,这世道为何如此不公?
尽管心里恨得发狂,但情知这是最后的机会,他仍是连忙低下了头,毕恭毕敬地说道:“小的有要紧大事向大人禀告,还请大人屏退左右,以防泄露机密。”
张越把秦怀谨那条大鱼丢给了想要争抢功劳的都指挥使李龙和按察使喻良,自己却扣下了一个秦仪,就是想要看看这儿还有什么别的收获——毕竟,光是从市舶司刮地皮,秦怀谨应该不至于捞到这么多钱。因此,理问所派人禀报,他立刻毫不耽搁地亲自过来了。这会儿听秦仪这么说,他不禁沉下脸说:“本司最恨的便是故弄玄虚的人,有话直说,本司时间有限,没工夫和你磨牙!”
“是是是。”心中怨恨的秦仪连忙应了一声,随即不敢再说任何题外话,“养父的事情小的只知道一多半,大人既然先头人赃俱获,显而是不用多说了,只是,小的却还有隐秘下情禀报。小的如今虽说叫秦仪,从前却并不叫这个名字。就连小人成为秦公公的养子等等事情,都是有人暗自操办,小的不过是别人的提线木偶,亦步亦趋罢了。”
尽管料想到会有某些收获,但秦仪坦白的这一条却让张越大为意外。原本靠在靠背上的他一下子直起了腰往前坐了坐,一字一句地问道:“那你原本姓甚名谁?”
“小的真实名讳是丘长昕,家祖丘福。”
面对这个回答,张越忍不住看了看旁边的彭十三,眼见他也正朝自个看过来,他哪里不知道彭十三也是吃惊非小。若不是这一回他亲自前来,这番话落入别人耳中,也不知道要激起多大的波澜。昔日的淇国公丘福乃是铁板钉钉的汉王派,朱瞻基如今坐稳了皇位,也就是因为丘家已经迁徙海南一撸到底,这才没有迁怒。倘若知道丘家还在暗地里搞这种名堂,那位年轻的皇帝绝对不会心慈手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