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 30 章
夏油杰因此停下了脚步,没有继续往她这边靠近。但接下来反而变成了他和那女生之间的对峙了。
“啊,对…硝子还不知道。”
他带着非常虚伪的笑容这么说。
总觉得他们之间涌动的暗流甚至比之前更加汹涌了,绪方梨枝现在确信了这不是单纯关系好所以可以打闹的那种吵架。两个人的交流中…带着一点血腥气质是还是什么的。家入硝子还说了“一大清早就要shā • rén。”那男生也露出了被刺痛的表情。
呜哇不是吧…虽然知道带耳钉的阔腿裤男很可能是不良少年,但是干嘛还要给他加一个shā • rén狂设定啊?千万不要告诉她这个班之所以只有三个同学却又大量的课桌椅,是因为其他的同学全部都被他每天早上一个的杀掉了。
总之交流越深入气氛就越紧张,此时如果是玩家与npc之间大概就可以蹦出战斗的标识了吧。家入硝子却是从头到尾态度都很强硬,没有退让…明明感觉她应该不是这么坚持自己主张的类型啊?怎么这次旗帜这么鲜明的站在自己这一边(对抗那个邪恶男生)?
其实到现在绪方梨枝都觉得这女生并不喜欢自己。但是很明显,伴随着两个人对话的深入,她就可以确定不管喜欢还是不喜欢,她刚刚的话语的确救了自己。
没错啊,入学的第二天就向新同学走过去准备杀掉她,那就是发疯啊。为什么在以前的学校里面都没有人说呢?
绪方梨枝这么想着。
其实这个时候她对于硝子的好感还不是特别高。对于她的维护也只是有种‘为什么在为我吵架?‘的困惑和最基本的感谢。
如果说要和她站在一起面对夏油杰就有点…毕竟很可能这么做了之后那女生也不会领情的。而且绪方梨枝是那种别人先对自己好,她才也会对别人好的,不会提前付出的谨慎小孩。
但是随后,夏油杰对着硝子露出了比之前虚假一万倍的笑容。然后缓慢的开口了。
“硝子。”
他对她说“我有关于那女孩的事情想和你说…”
“……”
硝子还没有答复,绪方梨枝的脑子里面已经被过量的思考堵塞,乱成一团了。
干嘛要这样子说话?感觉好像电视里面的**。
说什么‘关于那女孩’。【那女孩】就是指自己吧?
连名字都不肯叫,真是讨人厌的家伙。
“能去更安静的地方谈吗?”
听到这句话,她的瞳孔缩小了一个瞬间。放在板机上面的指尖没忍住用力。
虽然只是不经意间输送了一点点的生命力,但是这点生命力也足够咒力弹的光芒突然迸射而出,让书包防弹材质的布料上多出一个大口子。
伴随着烧灼复合纤维的气味与声音,那边的两人都朝她这边看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家入硝子本身五官的特点,她看着自己的眼神好像比那个黑毛男还要冰冷。
“……”绪方梨枝摇摇头驱散自己心中的想法,干嘛这么想别人,现在是难得有一个人愿意帮助自己。
虽然说她可能不喜欢绪方梨枝,但也还是帮助了她。
而且…“更安静的地方”,绪方梨枝听过这句话的,在以前的学校里面几十次几百次的听到过。
体育仓库背后的大树、旧校舍的空教室、四楼很久没有人去的旧厕所……每次那些人说‘带你去更安静的地方’后,都会不管她愿不愿意的把她拉到那些地方,然后…
呜哇。不行。绪方梨枝用手捂住嘴,虽然游戏制成的身体根本不需要进食,但是熟悉的呕吐感已经涌上来了。
他们做的非常明目张胆,老师姑且不论,周边的同学们全部都是知道的。但是他们谁都没有出手帮助过她,甚至其中最友善的也只是隔着数米,远远投来怜悯的目光而已。
绪方梨枝并不责怪他们,因为帮助她就代表自己也要和那些人为敌,甚至因为是‘权威的挑战者‘所以更需要惩戒,以此警告周边那些同学’你们可不要也想反抗啊‘。他们也是为了自保……
不。骗人的。绪方梨枝想。
她责怪他们。霸凌的人和旁观者全部都有罪。可以的话绪方梨枝希望欺负她的那五个人全部去死或者比死更惨,希望所有对她的痛苦视若无睹的人们遭受即便不至于死亡但也能让整个人生改变的变故。
她在学校的每天每天都在希望有人可以救自己,不一定是白马王子或者从天而降的‘只属于我一个人的朋友’,甚至和其他人一样不喜欢她也可以,只是遵循着正义制止了那些人,对他们说“你们的所作所为是不正确的。”
【“我有关于那女孩的事情想和你说…能去更安静的地方谈吗?”】
绪方梨枝双眼涣散,背脊微微弯着,耳边响彻幻听。
现在那个人(家入硝子)出现了。却要因为帮助自己而变成教室里面的被欺负阶级,要被带出去。
绪方梨枝这么想着,把手从包里面拿了出来。
她的手上依旧握着枪,枪口散发着代表咒力冲填的微光,枪/身上面的花纹像是活物一样缠结着她的指尖。
“有什么…”她说,声音有气无力。
她的眼睛朝着这边,两个人都同时一惊。
那双眼睛里面没有任何可以辨认的人类情感,瞳孔像是两个纠缠旋转的黑色螺旋,明明虹膜上有着那么美丽的色彩,但是一旦到达中心的虹膜区域,就会陷入螺旋,变成一片漆黑,再也没有任何色彩(光)可以从中逃逸出来。
“你有什么话要对她说的,为什么不能够一起说给我听呢?”绪方梨枝说。
绪方梨枝说出那句话之后又感觉到周边的气氛发生了轻微的改变,并且她对于两个人之间的表情为何是那种变化有一点琢磨不清。
但是本来绪方梨枝此时就处于极度紧张的状态下,所以她也可能觉得只要事情是往好的方向发展:即夏油杰带着一种计划被挫败了的表情回到自己的座位,而硝子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她就觉得这样子已经可以了。
但是硝子很奇怪的看了绪方梨枝一眼,而在绪方梨枝准备调转视线和她对视甚至说上几句话的时候,她又很迅速的低下了头,继续去翻她那本医学书了。
绪方梨枝有点失落。
她原本以为自己插进来之后,她跟夏油杰必须得打一架的来着。但没有想到会是这样子的结果。她总觉得自己可能从根源处就误会了什么,但是既然没有任何人能够告诉她误会是什么,那也就没办法了。
最后她“无论如何。”的安慰自己,想“没有起冲突都是一件好事。”然后就慢慢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家入硝子没有搞明白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之前夏油杰好像有关于绪方梨枝的事情要说。并且他的态度也让硝子有一点不安,联想到昨天一整天的时间里面自己都没有看到过另外两位男同学——五条悟还可以解释为他是去找一个地方默默的舔伤口,或者说去找个地方发泄(也不知道会弄坏多少东西),那么夏油杰的突然消失不见就有点让人费解了。
可能他在那消失的一天里面经历了什么事吧。关于这一点她并不是很清楚,但是他之后称呼绪方梨枝为‘那女孩子’…硝子微微皱了皱眉。
她也不是说一定要把绪方梨枝当成怪物或者对她予以抹杀之类的,但这和突然注意称呼是两回事,她很在意夏油杰的态度。而且跟她说去找一个僻静的地方说话,那肯定就是他认为不仅仅是自己有这个态度,也需要把这种想法传输(传教)给硝子。
她是不知道他昨天一天到底去了哪里,知道了什么,但是她自己觉得自己对绪方梨枝的态度是不可能有变化的。如果真的过去,自己可能会跟他吵架。
——他连那个医院都没有去过,也不知道自己在那里见过的东西,自己感觉到的恐怖,他又能说些什么呢?
硝子当时正想拒绝的,却感觉到在教室的一角,之前她所形容的露/骨杀意正不断扩大。于是就转过了头。
之前夏油杰一开始过来跟自己对话,应该也就是为了避免离开这个教室或者路过绪方梨枝到他座位上,避免刺激到她吧。
但是现在,好像单纯只是两个人对话的途中,不知道被她听到了其中的哪个单词,绪方梨枝就…她会不会连被形容为普通人类少女(那女孩)都觉得可耻呢?如果拥有这么强的能力,却被局限于这样子弱小的躯壳里面,家入硝子只是代入咒灵的想法,就觉得她的确会无法忍受。
她首先是听到了咒力弹发射的声音,也看到了编入特殊合金纤维的包上出现的破口。
绪方梨枝慢慢的把手从包里面抽出来,她看见了之前绽放出咒力弹的武器,那把手/枪。
看到那把手/枪的时候,两个人的瞳孔都微微有所缩小,因为他们都发现那跟昨天那把不一样了。
上面缠绕着既像是蛇又像是藤蔓的古怪花纹。并且绝对不是因为光影闪烁而造成的错觉,那花纹的确在慢慢的蠕动着,并且缠绕上了绪方梨枝的手。
如果是普通人握着这么一把活□□,应该会尖叫着把它给丢开吧。但是绪方梨枝显然完全不在意的样子,或者说她自己的异常就已经凌驾于它之上了。
“有什么…”绪方梨枝说。
她的眼睛里面好像搅动着永不止息的黑色漩涡。
她一边把枪口对准这边,一边慢悠悠的开口了。“你有什么话要对她说的,为什么不能够一起说给我听呢?”
她想要进入这一边的对话?
到底是为什么?
硝子皱皱眉。莫非她是那种独/裁者,根本不允许自己统治下的臣民有任何秘密举动?
说起来希/特/勒时期,的确是有盖/世/太/保和完整的举/报监听系统的,在那个时代人民根本没有自由可言。
夏油杰看起来也有一点困惑。因为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更多的把矛头指向了他,也有可能因为他就是准备‘发起秘密对话’的人。又把她视作人类,所以引起了她(它)的不满吧。
他只是说了句“啊…不。没有什么。”
“我没有什么话要对她说。”然后就匆匆走开了。
走开的时候,硝子真的很想再把他给拉住一次。这个道理和夏油杰之前准备去找绪方梨枝的时候,她拉住他的理由是一样的,甚至这一次更加迫切——她不明白怎么在这种关头,他还有勇气往那边走。
之前绪方梨枝只是给人一种大白天要shā • rén的感觉,这一次她可是货真价实拿枪了。
不过不管旁人觉得再怎么危险,如果趟过雷区的人自己不觉得也是没用的。夏油杰在走开的时候没有特意避开绪方梨枝,但也没有距离她很近,两人之间保持着一个极限版本的不会刺激她的距离。
绪方梨枝倒是一直站在原地,微微皱着眉。
看着这家伙,硝子也有发现虽然说她的言行举止都很怪,而且给人一种致命的危险感,但是在夏油杰朝她靠近的时候,她显然变得紧张了。看起来是没有五条悟的那一种作为强者的余裕。
两个人的影子相互交叠的那一个瞬间,也就是在正常距离下会被形容为‘擦肩而过’的瞬间,硝子忍不住用手扣紧了书页,几乎要把那页纸给弄破,她只觉得当时的空气简直要汇聚成针。
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夏油杰很正常的路过了绪方梨枝,走回自己的座位,在那上面把自己的包给放下来,东西给整理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