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
就这样告诉我了?
看他那个神秘劲儿,我还以为不会这么容易的呢。
只是——
我犹豫半秒,发自内心地问道,“我……该有印象吗?”
话音落下,不知是不是错觉,周遭顿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山里的虫好像都不叫了。
陈引抄起口袋,将我上下扫视了遍,又恢复了一脸拽样,“没有就对了,自己想办法下来吧。”
我:“???”
这位帅哥你没觉得自己前后逻辑不对吗?
眼看着他真要转身离开,我连忙叫住,“等一下!”
陈引回头,十分不耐烦的模样,眼神里直白地写着“还有什么事”。
“我就是想让你往那边走一点,”我往旁边挥手示意,诚恳地说,“我要跳下来了。”
陈引闻言,掀了掀眼皮。他长了反骨一般,站在原地没动,像是在看我会不会真的这样干。
我小心调整了下姿势,边系鞋带边说,“不过有个事情先提醒一下你,我只有一米五九,这墙目测至少两米二三,万一跳下来腿脚有个好歹,到时候就需要你照顾我了哈。”
“端水,送饭,推轮椅,哦,可能还要扶我去厕所。”
我语气轻轻松松,将鞋带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深吸一口气,做起跳前最后的心理建设。
一秒。
两秒。
第三秒,听见男生冷淡的一句,“别动。”
陈引几步走过来,扛起栽倒在泥地里的梯-子,靠在墙边,还抬脚踹了一下,让它靠得更牢。
“下来吧。”他一只手抄进口袋,抬头看着我。
“其实不用,我刚才不是说万一腿脚有个好歹吗,那还有万分之九千九百九十九,我安然无恙呢。”我一边往梯-子那边挪,一边说。
其实心里爽死了。
叫你拽,叫你酷,叫你变脸如翻书。
“江怀夏。”
很少有人直呼我大名,我条件反射一激灵,差点以为刚才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口了,“……啊?”
“其实我不介意照顾你。不过有个事可能要提醒一下,等你瘫成那样,大概率上厕所的时候,也是要我帮忙扶着的,”他不紧不慢地说,“所以,要我把梯-子拿走吗?趁你还没踩上来。”
我假装什么也没听见,加快了动作,壁虎似的顺着梯-子游了下来。
*
山里的晚饭吃得早,才五点不到,我已经洗好碗,坐在一楼的走廊上发呆了。
这会儿天色还亮着,天边是通红的火烧云,和群山的深青相接,美得像是画家笔下的风景。
而不远处拴着的那条大黑狗,可能就是专程来煞风景的。
花姨说,朋友要出远门,只能把狗寄养在这里,还叫我放心,小黑很温顺,从不咬人。
恕我直言,真没看出它哪里温顺了。黑亮的眼,獠牙,油光水滑的毛,吃什么长得这么高啊。
怕狗是刻在我基因里的弱点。因为它,我连走到墙边,看一看茑萝松的念头都没有了。
可是寄人篱下,我是没这个脸皮开口的。
那种大巴开走,在漫天灰尘里傻站着的伤感又弥漫上来,我想给爸妈打个电话诉诉苦,结果没人接。
关掉手机,下巴搁在膝盖上,心里有点怨气地想:说什么熟人盛情邀请,怕不是自己想把我扔进山里,好落个自在。
就在这时,铁门嘎吱一响。
率先进入视线的是一只绿得发黑的大西瓜,然后进来一个小胖墩。
他大概十岁左右,人很结实,哧呼哧呼地喘着气,把西瓜往门边一放,嗷一嗓子喊道:“陈引哥,我给你带西瓜来啦——”
肺活量好足,都快有回声了。
陈引没回,不知去哪儿了。他又看见了我,跑来说:“陈引哥呢?”
“不知道。”我说。
“你是陈引哥的朋友吗?”他好奇地问。
朋友,敌人还差不多。我在心里默默吐槽,嘴上说:“我是花姨的客人,在她家过暑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