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6章
最后,陆之韵靠在柳问梅斜坐在栏杆处,双手扒在栏杆,只见满池菡萏,一一清荷举。柳问梅放开她,低下头去,忽然,陆之韵一滞,抓住柳问梅的手道:“我自己来。”
柳问梅低笑一声,道:“好。”
陆之韵接过手帕,低了头,正要自己去擦拭污秽之物时,才察觉若要她自己做此事,实在不雅,遂羞得脸儿一红,别了过去,又将那手帕摔进了柳问梅怀里。
柳问梅又是闷声一笑,见她气恼,又收敛着,略给她擦了擦,从栏杆处翻出去,在台矶边儿上将那手帕洗净,回来又为她擦拭一番。
待俩人衣衫都收拾齐整时,柳问梅自己披散着一头乌黑的长发,为陆之韵将头发照来时的样子挽好,又将玉钗别上,除了那朵牡丹已花瓣凋零地落在地上,她和来时一般无二,只那樱桃小口比涂了颜值时颜色还要艳。
竟比来时增色两分,整个人都显得容光焕发。
陆之韵餍足地凭栏而倚。
因她虽想挣脱那条条框框,可从小儿到底受的这一套教导,二十年的耳濡目染,并不能令她立时就抛开礼义廉耻,此刻多少有些难为情,又有些惶恐。
她坐下了出格的事,仿佛从今往后便是德行有亏,腰杆直不起来,亦仿佛落了个把柄在世人手里,人人知道了都可对她指指点点,都可奚落她。
幸而,柳问梅所言的“都是我强迫你,不是你的错”多多少少可令她心头的茫然与不安得到些许缓解。
尽管她知道这并不是柳问梅强迫她,而是两厢情愿,但心底仍旧隐隐有一种慰藉——这怨不得她,她并没有上赶着,也并没有泄露心中的思想,她说了不要,都是他“罔顾她的意愿”,就算事情真叨登出来,她也是无可奈何。
世人虽会以“破鞋”“残花败柳”等语嘲讽她奚落她,但毕竟不是她主动兜搭,总不至于落个yin娃□□的名头。
于是,她回了头,咬牙指着柳问梅道:“我原当你是个好人,却没想到今日……”
柳问梅心知肚明,一双眼灼灼地望着她:“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放心,今日之事,再不会有别人知道。旁人只知道今儿你来见的,是姚率的外室。”
陆之韵一怔,心中反倒有些过意不去了。她扶着廊柱,同柳问梅对视:“我……”
作者有话要说:明晚六点,我可以!
今晚其实只差两三百字,为了玄学,挪到了九点……
明天会准时更~~~
大家保险起见也可以到晚上九点来看。陆之韵一怔,心中反倒有些过意不去了。她扶着廊柱,同柳问梅对视:“我……”
柳问梅温柔地说:“我都知道。”
陆之韵咬牙:“你知道什么!”
有一瞬,她直面了自己的卑劣。
柳问梅微微笑道:“我知道我钟情你,睡里梦里都在想你。若非你是安王妃,安王请我,我必不去王府的。今日之事,我绝不说出去,往后你若想我,我便去找你。若你有一天想走,便来寻我,我带你走。”
“聘则为妻奔为妾。”
柳问梅仍然微微笑着,却莫名地有一种傲世之气,说出的话令陆之韵心头一动:“世间礼法,所谓德行、规矩,我还没放在眼里。璧如此刻,别人都当你是王妃,我只当你是我的妻。”
陆之韵这才想起,最初听闻柳问梅的名号时,他已是众人口中“天下第一等离经叛道之人”。
她怔怔地看了他一瞬,别过身去:“你又浑说什么!今儿你说这样的话哄我,明儿自然也能说这样的话哄别人。”
陆之韵尝看过不少话本故事,听过不少女先儿说书,但凡抛家舍业和情郎私奔的,和她如今与安王爷相处也没什么两样,总归将来过得怎么样,总要指着情郎有良心才好。
不少女子自以为找到了良人,下场好的,是情郎变心不要她们了也没脸面再回家见父母变得孤苦无依,下场坏的,甚至于被卖进了楼子里做女支女。
她虽信柳问梅,但她和安王毕竟是皇帝赐婚,倘或她真跟柳问梅走了,置陆家于何地?整个陆家都要沦为笑柄与谈资,除非他们和她断绝关系,否则阖族都会受她牵连。而她和柳问梅都要开始逃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