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55章“皇后生不生啊?”……
等主子一来,侍手捧鲜花、澡衣、澡巾、伺候玉照沐浴。
外边儿天气冷,汤沐房中却是温暖如春,玉照浑身浸泡入温水中,轻轻闭上眼,倒是叫她那颗七上八下的心平稳了不少。
等沐浴出来,穿上内衫,再着青纱中单。湿漉的鬓发被几十张棉帕擦拭干,立刻有官们上前为她穿上深青『色』五彩翟纹。
五彩翟纹凤袍极为正式,只在受皇帝册封或祭祀典礼时服用。
今日帝后大婚,按照大齐祖制,帝后需先行前往皇陵圜丘处祭祀诸位祖宗,再行返禁庭内行大礼,方算礼成。
凤袍领、袖、裾都红『色』云龙纹样的镶缘,自从大婚日期择定,便有宫中制衣局的来给玉照量衣,后经过整改,玉照穿着正好合身。
再将头发往后梳髻,名官小心翼翼捧着龙凤珠翠冠戴上,冠有六翼坠于冠后,以金为底胚,镶嵌翠羽,红蓝宝,粉橙碧玺玛瑙,六翼之上更是缀满东珠南珠,足有千颗,取尊贵福寿延绵之意。
耳坠东珠,腰饰深青蔽膝,另挂白玉双佩及玉绶环等饰物,下穿青袜青舄。
等绞面之时,房里来了许多。
晋王妃,老夫,老太妃以及身后一连串眷姗姗来迟。
“可行到哪儿了?”晋王妃问官,今日她是特意来全程盯着的,若是出了差错得立刻报去宫里,钦天鉴那儿将吉时提前算好,一应都按吉时来,若是耽搁了吉时可算是不得了。
“差绞面妆容了。”官应道。
那大抵是差不离,几位长辈坐于玉照四周,官端来金立双凤盥盆,暖和了帕子贴在玉照面上,掀了帕子立刻有嬷嬷往玉照脸上敷上香粉,开始为她绞面。
玉照从起床到现在都挺镇定,这儿脸上绒『毛』被这根棉线扯得疼,场面上许多眷盯着,她只能忍着疼,可忍得了一回,二回她眼睛都憋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小声嬷嬷说:“要不就别拔了吧。”
晋王妃见笑道:“这绞面绞一半可不俊,下手快点儿反而不疼,要是慢点儿,那才是软刀子磨肉呢。娘娘暂且忍着,等儿用桃花粉一敷,凉飕飕的保准就不疼了。”
那嬷嬷还说起旁的来分散玉照主意,“忍几轮就拔干净了,还没见过脸上像娘娘这般光洁的小娘子,去年我给另一位小娘子绞面,那小娘子的像父亲,脸上绒『毛』根根比娘娘的眉『毛』都粗,我也是废了好大一番气才将脸上捣腾干净,那小娘子脸都红了,直嚷嚷着说早道这么疼,就不结婚了。”
玉照没忍住笑了起来,便听那嬷嬷说道:“好了,绞干净了——”
绞完面,紧接着便是敷粉,描眉点唇,再有善画官往玉照额中央画上一朵牡丹,便算是穿戴完毕。
铜镜中的玉照身着衣,头戴凤冠,描眉点妆。规矩面容,眉目如画,夭桃秾李,姑『射』神。
浑身透着股端庄高贵,不怒而威,倒还真显现出皇后仪态来。
如年纪貌美的皇后,实乃罕见。
难以叫不动容的,便是那晋王妃也不禁了几分唏嘘艳羡来。
真有这般顺遂的不成?
一入宫便是中宫皇后,圣上后宫更是空无一,日后了个小郎君便是妥妥的太子,便是了公主也是前朝后宫独一份儿,一眼便能见到这位往后几十载的荣贵。
“前院过来了!”侍匆匆从前院跑回来,小跑到廊下朝着门里喊。
穆从羲今日穿着一件湛蓝直缀深纹亲王朝服,肩口胸前绣着朱褐龙纹,张牙舞爪,呈腾空欲飞之势。
腰间扎同『色』祥云宽边金丝蛛纹带,黑发束起以镶碧鎏金冠,一身老气横秋的亲王礼袍,却衬的整个丰神俊朗,高不可攀。
自江都王进入内院的那一刻起,内院眷不禁停了攀谈和手上事儿,纷纷侧身望去。
今日皇后舅舅来接,许多眷都是宗氏今日请来的,往年只是听说这位王爷,如今还是头一次见到江都王。
见了不禁感慨,果真入传言那般,容貌不俗。
老太妃本就难受,见儿子都来后院接了,也道吉时已到,再也晚不得。
明明不是个喜欢悲春伤秋的,这儿也伤感起来,抚着玉照的手,没叮嘱上句,便眼眶微红。
晋王妃见不禁朝着老太妃唏嘘道:“你这还哭什么?老身可不是说假话的,将话搁在这儿,这孩子的福气还远远的在后头呢。走罢,孩子王舅都来接了,吉时可不等,该出门了——”
玉照拜别府上众,金柄羽扇遮面,满府众皆叩拜三次,三呼千岁,由晋王妃搀扶,走到门槛前。
穆从羲走来,微微弯腰,朝着瞧不清脸的外甥道:“上来吧,说来自你大了,舅舅也好多年没背过你了。”
众不禁咋舌,这娶皇后还没听说过要娘家背出房门的,那都是寻常家的规矩,不过家舅舅想背,她们也总不能拦着。
只心里头艳羡起来。
这位娘娘,可真是命贵,便是连亲王都来背她上轿。
玉照小声叫了声舅舅,将扇子递给宫,爬上了舅舅的背。
她小时候便经常被舅舅这般背着,逢年过节,走街串巷,还带她去街上买过糖葫芦。
自己虽然长大了,可舅舅的背却依旧挺拔宽广。
玉照从没感觉从自己院子里到大门口的距离如近,仿佛一夕就到了。
穆从羲直接将背到车里,凤辇双门缓缓阖上。
方扇一层层落下来。
禁庭内侍一甩佛尘:“起驾———”
皇后仪驾,吾仗、立瓜、卧瓜各四,五『色』龙凤旗十,次为赤、黄龙凤扇各四,五明扇八。
赤素方伞、四季花伞各四,五『色』九凤伞十。
仪卫开道,后随官内侍数百,浩浩『荡』『荡』往太庙而去。
大戟门,五彩琉璃门依次递开,凤车停至太庙长阶之下,内侍小声请皇后下轿。
玉照下了轿视线开阔起来,外边有仪仗队奏乐,更有礼官宣读祭告祖宗文书,风声呼呼作响,远处玉龙高阶之上,太庙正门立着一个她无比熟悉的身影。
今日皇帝穿戴比往日更显庄严肃穆,戴十二旒平天冠,着十二章纹冕服,佩天子剑,如挺松般高大的身影立在高阶太庙前。
风声萧瑟冷寒,皇帝却迎着风岿然不动。
等玉照行至,赵玄微微俯首,步伐沉稳一步一步朝她靠近,执起了她的手。
玉照依稀听到身后有礼官惊呼叹息,说什么不合祖制,都被淹没在风声里。
二由礼官引着,步入太庙内,拜祭先祖。
而后二被分开引着各自乘坐轿撵返回禁庭。
赵玄是回宫,而玉照却是入宫,从皇宫正门入,过午门,至太极宫前二落轿,出轿并行,早有朝中百官等候在,百官各具公服,直临丹墀,伺候朝见。
二在接受文武百官朝拜。
随后共乘一轿往坤宁宫去,坤宁宫为禁庭后三宫的三宫,是为皇后寝宫,也是帝后二大婚之所。
尚仪见二龙凤撵至,北面跪,奏称:“礼毕,兴。”
玉照与赵玄二入殿,尚宫引皇帝入东房释冕服,引皇后入帷,脱服。
玉照更换好吉服往内殿去时,赵玄已经端坐在喜床一侧。
天子大婚与寻常家自然不同,内寝也容不得许多亲眷进入,如今唯有几个全福嬷嬷和一水儿的官宫侍奉,教导二完成接下来的步骤,倒是免去了玉照见诸多时的不自在。
见她过来,赵玄原本板正端坐的身型微微动了动,他眼里含着一丝笑意静静注视着她。
玉照朝着他眨眨眼睛,官引她前往床榻另一端落座。
立即有宫端着食盘过来,玉照早早被教过,如今也能不慌不忙的执起牙箸,夹起一小块煮肉举起牙箸,喂给赵玄。
赵玄微微俯身,吃完过后,换他来给玉照喂食。
玉照小口慢慢吃完,有全福嬷嬷端着一碗子孙饽饽递过来给玉照,这是独她一份的,道长并没有。
玉照如今被一片红『色』晕的傻乎乎,也没动脑子,只懵懂的以为这是要自己喂给道长吃,顿时举起调羹勺了一个要喂去道长嘴边。
几个全福嬷嬷立刻阻止道:“这可使不得,这可使不得,这是给皇后娘娘您吃的!”
清宁也连忙上前劝阻:“娘娘您吃罢。”
玉照撇见道长以手抵鼻,似乎是忍笑的模样,立刻明白过来,将调羹往自己嘴前,小小咬了一口。
赵玄轻笑起来:“碰一下便好,这东西的,可别咽下去。”
玉照何等挑剔的,察觉到味道不,便松开了口,过了唇齿,如也算是吃过了。
全福嬷嬷心里觉得奇葩,竟然还有郎君着急小娘子吃了的,叫她不要咽下去。
这子孙饽饽里头是花馅的,也只外头的皮半不熟罢了,真吃了也无大碍的。
往年那些,可都是眼热的巴不得娘子将一碗全吃干净,吃得多,的孩子才多。
陛下这大把年纪,还不急着要孩子?
她压下心里头震惊,连忙问玉照:“皇后不啊?”
玉照耳朵红的彻底:“。”
几得了准话,皆是笑的开怀。
全福嬷嬷笑道:“花花花花,有男有阴阳平。”
另一个全福嬷嬷立刻接道:“千秋万岁,保守吉昌,五男二,奴婢成行。从兹祝愿以后,夫妻寿命延长。”
再给二奉上合卺酒,饮下,顿时原本静候在一旁的宫们纷纷忙碌起来,伺候二盥洗,为玉照净面。
全福嬷嬷选的都是达官显贵之家年长,子多,来为陛下『操』持喜房事宜。
全福嬷嬷面带笑意,朝着赵玄玉照恭敬道:“这喜床自昨夜叫了显郡王家的小世孙,鲁王家的小郡主来压得床,陛下皇后您二早些歇息,容我等先收拾告退。”
玉照听见道长应了声。
宫们收拾满地狼藉,放下殿内四处的鲜红帘帐,有宫将金银线绣的百子千孙帐放下。
将殿内亮如白昼的喜烛撤下一批,独留下龙凤烛燃烧。
霎那间殿内昏暗了下来,红烛映透着层层叠叠红帐,蔓地的红锦丝毯,只觉得苍穹都氤氲了喜庆,红入了玉照心里。
外边天『色』并未太暗,隐隐还有些光亮。
等都出去了,赵玄转过头来,温煦的目光很好掩盖住了眼底那一丝急切,还记着低声征求玉照意见:“这儿可要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