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偶遇许淮
自黎明入,由专人带领入殿,历经一连串的礼节过后,皇帝亲自出题亲自监考,往往要一天至黄昏方结束。
眼见着夕阳西下,沈言之遥遥地站在台阶下,一身素衣,不是十分引人注目。脸上的痂落了,虽留下了一道浅痕,但用了脂粉遮盖,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微风习习,贡生们从殿内走出来,有的意气风发,有的垂头丧气,也不乏一些呆头呆脑看着傻愣愣的书呆子,沈言之躲在石柱后偷偷轻笑,殊易最喜聪明之人。
有时他也会想,如果父亲健在,如果自己没有被卖到京中,或许他也会像这些贡生一样,十年寒窗苦读,一次次的考试,一层层的选拔,即便只得了三甲,也算光耀门楣,不辜负父亲的养育教导之恩。
贡士们肃静有序地离开,见人散得差不多了,沈言之也要转身回宫,原只是好奇来看看,无聊之余打发时间罢了。忽感觉一道目光注视,沈言之回头,却见那人似曾相识,两人相视半晌,还是那人先认出了沈言之,惊奇道,“你怎么在这儿?!”
沈言之又看了他半晌,好不容易才想起他是那日宫外酒楼嘲讽他的书生之一,淡淡道,“是你啊……”
夕阳的霞光温柔地落在沈言之身上,脸上的毫不在意昭然若揭。
那人初见沈言之,原以为他竟是宫中的宦官,但又打量了沈言之面貌穿着,觉得不像,忽想起坊间传闻宫里有一位极受宠的男子,听说面容姣好,难道……
“你是……”
“承欢公子,您怎么站在这儿,真是巧了,皇上正要您过去呢”,谢全站在台阶之上远远地瞧见沈言之,赶紧笑着来迎,走近了才看到沈言之身前还站着一人,一眼瞧了便知是贡生,立即收了笑容肃然道,“这位贡生,策问已结束,还不速速离去!”
沈言之拦了谢全,饶有兴趣地看那人的反应,那人眼中闪过一丝鄙夷,不过在瞬间便消失不见。沈言之忍了笑,说,“要说巧,还是我和这位公子巧,我在这儿先祝愿公子高中!”
“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承欢公子请安!”,谢全在一旁怒斥道。
谁想那人把腰杆挺得更直了,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一字一句道,“敢问公子官至几品,若无官阶,草民为何要拜?”
言下之意,男子生在世当刚正不阿,要么平平淡淡了此一生,要么入朝为官大展抱负,做皇帝身下承欢之人当真可笑可耻。
沈言之实在没忍住笑了出来,谢全不明他意一时也不敢开口,恭敬站在一旁听候差遣。可沈言之一直笑着,好不容易要停了,抬头看那人一身正气的模样又继续笑起来,弄得那人也有些恼,压低了嗓音怒道,“君子者,权重者不媚之,势盛者不附之,公子确有过人之貌,但因此屈居人下,未免不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