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9章
这就是要打御前官司的节奏了。冯唐也没想到这样的结果,再是想着隐忍,已经养成的急脾气还是让他对着贾蓉高声喝了一声:“贾蓉,你不要得寸进尺。可别忘了,你们不过是……”
贾蓉让人这样挤兑,加之从昨日起就深深自我否定,总觉得自己无用,才不得不让年迈的祖父与柔弱的媳妇担起家里的担子。正想着怎样证明一下自己也是有担当之人,让媳妇不必牺牲。现在怕也忘了,惧也没了,只剩下对冯唐深深的恨意:
“我自然知道,我们宁国府全都知道,我们不过是圣人的一条狗。不过此事并不用你冯将军提醒,你怕是愈越了!还有,冯将军,”贾蓉笑得有些阴狠,衬着他那张本来就男生女相的脸,更让人发渗:“难道你觉得你不是圣人的狗?!”
秦可卿深埋在孝帽之中的脸就是一抽,什么时候贾蓉说起话来这么刻薄了。不过说得还真是好。就算再给冯唐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在大厅广众之下,说自己效忠的不是当今。
平日里朝臣们也没少说什么为圣人效犬马之劳,那犬可不就是狗吗?可是如此直白地说出来,人人心下都觉得别扭。可是谁也不敢说贾蓉说得不对。灵堂内的两个御史,已经在心里暗暗盘算着今晚的奏折如何写了。
“蓉儿,不得无礼。”冯唐正想不出如何回答贾蓉,外头忽然传来了一声威严的断喝。大家回头一看,竟然是贾赦与贾政两兄弟。而出口的正是贾政。
这宁荣不是一向一体,怎么今日里荣国府之人不光没有与宁国府一起招呼来之人,反到得比别人还晚几分?探究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贾政的脸上——京中有些头脸的都知道荣国府是二房当家,自然要看一脸义正辞严的贾政如何解释。
此时贾政也顾不得众人,只对着贾蓉道:“冯将军与我们是通家之好,你一个晚辈就算是伤痛迷心,也不该对他不敬。还不快些向冯将军赔礼?”
众人:荣国府真的是与宁国府一体,而不是与冯唐更亲近?
贾蓉也是冷着脸对向贾政:“贾二老爷,我觉得昨日我祖父说得已经很清楚,难道是荣国府已经查出赖升是受何人指使,二老爷来告知我们此事?”
油锅里撒下一把盐,也不过是如此。灵堂里的人眼睛都闪出了八卦之光,想看看号称一体的宁荣两府,是怎么从内部撕开的。这贾蓉难道是疯了不成?先是与冯唐撕破脸,现在又与荣国府不干休,这是要把自己府里弄成孤家寡人不成?
贾蓉也不想呀,可是他祖父就是这样交待的,目的就是要让宁国府从此一人不靠,再不与任何人结党!刚才对上冯唐他还只是一时气愤,可是对上贾政这个平日里对他们这些子弟总是一脸恨铁不成钢的二老爷,他的腿也转筋。
若不是,若不是昨晚祖父泣不成声,媳妇声声赴死,他现在早就跑得远远地,或是只管跪在那里给贾珍烧纸哭泣了。只是祖父言尤在耳:“日后这府里只能指望你了。你姑姑、母亲能不能死中求活,全看你明天如何行事。”媳妇的话也响在耳边:“让我入土为安,好回来看看大爷。”
他媳妇不光要死,竟然还可能连祖坟都进不去,全是拜荣国府所赐,现在还想让他给贾政好脸,做梦!
害怕也得忍着!胆虚也得挺着!
贾政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最后定格到了羞恼交加的紫红:“混帐,竟敢如此对长辈不敬,你父亲在时就是这么教你的?”
“我孙子教导如何,怕是不用你这个恩荫的二老爷开口吧?”贾敬冷冷的声音响在了灵堂之上:“他父亲就算是去了,我这个做祖父的人还没死呢。再说他说得有什么错?那赖升难道不是你们府里老太太非得举荐到我们府里当大管家的?珍儿之死难道不是那赖升出的手?”
除了贾姓族人心下惶惶,别的来祭拜的人都觉得今天来得对,来得好,来得是时候。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内情,没想到贾珍一人之死,竟然有这么多的隐情。
被贾敬问得哑口无言的贾政,把目光看向了自己的兄长。可是谁知道贾赦却不看他,只在那里默默地不知道想些什么。贾政气急:“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