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2第二札 炮灰英雄逆袭记（二）

成英雄被阿娘打得浑身乌青，可见是下了狠手，看着成婉坐在椅子上捧着他刚换下的外袍，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挨打的阿兄和阿娘，好像被吓住了，一副可怜相。怎么可能，平日里他挨打最高兴的人就是她了，他亦然。

看到阿婉眼里滑过一丝笑意，他怎么就忘了，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成英雄咬牙切齿的想，暗骂自己大意。不行，他不好过，这死丫头也别想落着好。

成英雄只当阿婉还是平日里和他乌鸡斗眼水火不容的仇人，恶向胆边生，“阿娘，成婉她扯坏了我的衣裳。”

闻言，成母抢过阿婉手里的外衫一看，气不打一处来，一巴掌就挥上阿婉后脑勺，“作死啊你个赔钱货，你阿兄有这么件体面衣服容易吗我，我打死你个败家玩意儿。”

冯氏手劲极大，一巴掌招呼上去阿婉头晕眼花好悬没昏过去，伤口处一片疼痛，脑袋里嗡嗡作响，阿婉眼里生生被打出了泪水，要是没有刚刚那碗玉米糊糊，她一定会立时倒下。

成英雄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怎么了，格外招架不住这丫头默默流泪的样子，从前她犟得很，阿娘打她，她只会拿眼瞪人，那里面的恨意刺得人眼睛生疼，打得急了就和阿娘吵架，内容无外乎不是看不起他这小瘪三阿兄，怨恨阿娘待她不公，这种话说出来不是火上浇油，阿娘只会打得更狠，下手更重，非要打去她这一身反骨不可，他在一旁看着也觉得解气，谁叫这死丫头不敬阿娘，看不起阿兄呢？

可今天，没了眼里刺骨的恨意，他看到，自从长大后就很少哭的妹妹蜷着身子，她细软的头发被泪水沾湿贴在脸上，那双晶亮的眼睛没有看他，但那里流下的两汪泪水簌簌划过被咬着的唇边，让成英雄每一个关节都僵直了。

冯氏犹不解气，还待再打几下，成英雄惊讶的发现自己居然凑过去替成婉接下了这几下打。

嗤，他这样的人渣居然也会怜香惜玉、爱护幼妹了，说出去可不得叫一干兄弟惊得把眼珠子抠出来，成英雄扛过抽在身上的擀面棍，苦中作乐的想。可是怀里的小人缩在他怀里，瘦的好像只有一把骨头，原来他的妹妹这样瘦小啊，想起同伴家里娇养的白白胖胖的妹妹，抛去那一身强硬的刺成婉竟只剩下弱小的躯体，成英雄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打眼一看，成婉头上缠着布条又晕开深色的一团，怕是伤口裂开又见血了。“阿娘别打了，成婉快被你打死了。”

冯氏闻言一惊，立马扔下手里的擀面杖，“你胡说八道什么？你妹妹要是有个好歹仔细你的皮。”狠狠瞪他一眼，把女儿接过去抱回床上。

成英雄怀里一空，他扫去心里空落落的感觉，混不在意自己满身的青紫，竟是晃出门去了，鬼丫头，别以为他没看到她微颤的睫毛，成婉这个心眼多的小丫头这是装病吓阿娘呢，索性他今天心情好放她一马，也就顺水推舟当她真晕了过去。

冯氏揭开布条看着女儿渗出血迹的伤口，擦拭了又换了条布条，她坐在那里，粗粝的手一遍遍的摸过女儿细软发黄的头发，她还记得阿婉刚出生的时候只有那么点点大，她多害怕呀，害怕女儿养不活。

她还记得那个黑暗的夜晚，她们家收留的贵妇人和她在同一天先后产女，贵人家的小姐生在她之前，等到她拼尽一条命生下女儿后，贵人的奶嬷嬷抱着小姐求上门来，说是路上匆忙也没来得及准备奶娘，请她帮着喂口奶，除了钱银，还送了套小姐的小被袄算是一份心意。

说来那贵人家的小姐还喝过她的奶呢，第一口奶就是喂给贵人家的小姐的。等到她再醒来，就是奶嬷嬷急匆匆抱走了小姐，还好心告诉她快逃，蛮夷杀过来了。

不多时贵人就在仆从的护卫下走得无影无踪，就和避难时来得一样匆忙，冯氏抱着小女儿，拖着刚刚生产过的身子，拉着儿子跌跌撞撞的逃进山里。她听闻过蛮夷入侵的凶狠残暴，丝毫不敢停留带着儿子满心凄惶入山避祸。

黝黑的深夜，漆黑的山林就像野兽张着大口，好像随时能把弱小的母子三人吞噬进去。

那一夜，看着山脚的村子昼夜不息的大火，随处可闻的哭嚎尖叫，冯氏紧紧抱着怀里刚刚出生的稚嫩幼女，她那么小，都怪她们家境贫寒，她觉得足月产的女儿比起贵人家早产的小姐还要瘦弱，小猫似的乖乖依偎在她怀里，不哭不闹，饿了也只是细弱的哼唧，乖得让她心都要碎了。

她不能倒下，倒下了就没人能保住她可怜的女儿。那一夜，怀里小小的温度暖着冯氏寒彻的心。

灾难过去，冯氏带着孩子回家，只看到一片大火燃尽的废墟，她在一片哀嚎中找到了丈夫成勇的尸体，说来奇怪，虽然成勇在世时经常酗酒，动辄打骂他们母子，冯氏也经常在心里咒骂，可是现在人真的死了，她才恍然从此真的没了当家的男人护着他们母子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