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木桑人极为擅长海战,那位与柴远道割据僵持的统帅极有才能,就连柴国公偶尔提起,也是满腹惋惜不能为己所用。
有这样一个对手,万事都得小心,营帐布料烧起来容易起烟尘,小半夜的火将天边照得通红,双方眼线遍布整个海域,木桑那边应该也得到消息了,只是一时半刻确定不了具体位置。
赵琳琅必须在这之前,收拾好废墟、尸体,掩藏所有痕迹,并留下具有误导性的线索,将这小渔村撇干净了。
虽说也担心柴筝的伤势,但赵琳琅清楚这里并非家中,她身上压着的并不是柴远道与柴筝两条亲近之人的性命,而是整个大靖海防,稍有疏失,就会有更多的家破人亡。
何况,柴筝是自己主动随军而来,她心中就应当存有这样的准备,必要时柴国公和长公主都会以大局为重……
一座孤坟终归抵不过漫山遍野的磷火。
平常都是柴筝骑马带着阮临霜,此时骤然调换过来,阮临霜难得有几分的手忙脚乱。
柴筝低头坐在她身前,虽然坐得还算端正,车马颠簸也板直着腰杆,但其实已经睡到了云里雾里……
阮临霜倒是希望柴筝睡着时能依赖自己哪怕分毫,可又不能打断了柴筝脊梁骨,就只当换个角度好好看看柴筝。
八岁的柴筝在阮临霜记忆中留下的痕迹并不多,上辈子似乎是随父亲进京述职,匆匆见过一面就分开了。
她留在两江总督府,而柴筝曾从京里给她寄过来一支桃花,而后便是柴国公重伤,北关之外的蛮厥听闻消息蠢蠢欲动,至隆冬腊月,柴筝第一次去往漠北苦寒之地,这一去就是真正的脱胎换骨。
阮临霜一只手抓着缰绳,另一只手悬空丈量着柴筝的腰身——
瘦了许多,肩背显得越发单薄,个头还不高,马蹬得特意向上调一些,是个彻彻底底的小姑娘。
十几天的海风没有在柴筝身上留下什么痕迹,她仍是白白净净的,衬着红裙与挤出云层的橘黄晨曦显得皮肤更加透明,像一层可以随时戳坏的泡沫。
阮临霜心上一紧,她的手中途拐个弯,想去摸摸柴筝的脉搏,兴许是离得太紧,引起了柴筝的警觉,睡梦中,柴筝嘀咕了一句,“还活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