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正当柴筝打着哈欠准备往床上爬时,她与阮临霜便被齐齐拎着腰带提了起来。
海上波澜壮阔,她们的夜晚才刚刚开始。
十天转眼就过去,柴筝还没砸吧出个味道来,她在墙上做得记号就到头了。
这十天里,乐清大部分时候都跟着阮临霜,而将柴筝扔给了夭夭和水缸里的鱼。
那只鱼在跟柴筝斗智斗勇的过程中,越发有成精的潜质,最嚣张的一次联合雀玲珑搞出个连环阵,柴筝被困在里面整整三天,差点就栽了。
事后柴筝拎着刀,死活也要喝鱼头汤。
除了飞速精进的本事,嘴也没有闲着,柴筝套着夭夭的话,阮临霜猜测着乐清的故事,夜深人静被抛在随波逐流的竹竿上,她两便合计着木桑国内又出了什么事,该如何行之有效的让克勤王退兵——
以及兵权在握后翻了天去的细节。
阮临霜还是很少提起她失去柴筝后的那几年,但也不像之前,似乎回想一下就要跟柴筝划清界限分道扬镳。
这十天的日子很短,但柴筝很知足。
腥咸的海风拂面,像是马上要有一场暴风雨了,这个时节天气无常,柴筝迎着满目星光站在竹竿上,她的身姿挺拔,任由脚下波涛起伏,仍是有种坦荡娴静的气度。
在她旁边,还有根同样光溜溜的竹竿,阮临霜枕臂仰面躺着,衣袂坠入水中,随水波微微漾动。
刚开始几天,阮临霜还得靠柴筝才能呆在竹竿上片刻,至而今数个昼夜,阮临霜已经能将这窄窄不过掌宽的落脚点当成床,观个天象或美人。
柴筝此时还有七分幼稚,但在阮临霜的眼里,她永远脱不开少将军成年后的影子,那影子很美,漫天繁星下惊心动魄。
不过观美人这种行为可以是相互的,柴筝垂下眸子,便见阮临霜浮在皓月之上,套着长安城中清冷的过往,倾国倾城。
互在眼眸中,就算此时沉默无语,也有种恬然而生的满足感。
最终还是跃出海面的鱼打破了宁静,柴筝的目光顺着鱼尾方向偏移了几分,而后伸着懒腰开口问,“小阮,明天就要验收功课了,就师父这种闷骚变态还指不定会折腾出什么花样,你担心吗?”
阮临霜侧过头,“不担心。这些时日相处下来,乐清并不是个强横霸道的人,若没能通过,就先求他,求不过你尝试打晕他,实在不行我还有méng • hàn • yào,借夭夭之手灌下去,他不会察觉。”
“……”柴筝微微睁大了眼睛,“还能这么下流?”
“事先我已经跟乐清沟通过,不能在此地逗留太久,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你我。”阮临霜的手指沉在水中,“既然已经打过了招呼,他还是想强留,那就各凭本事吧。”柴筝的那根竹竿在水中微微沉浮,上头已经空无一人,她轻飘飘落在阮临霜的身边,似一羽鸿毛,连水纹都没惊动。
“夭夭说,是乐清将她从祭司院中捞出来的,”话音一转,柴筝忽然道,“就在两年前的一个晚上。之后还惹了祭酒处一堆暗杀的人,只是乐清太过于熟悉祭酒处,夭夭又能在关键时候选对逃亡路线,他们才平安潜出木桑,过了几年安稳日子。”
阮临霜与乐清相处的时间更长,可惜乐清是个哑巴,间歇性还能装成个聋子,时而听不见,时而又成了文盲,字都不会写了。
即便是阮临霜这种没嘴的蚯蚓也能撬出三声嚎的人才,迄今为止能从乐清口中套出来的话也不多。
每当阮临霜问到关键处,乐清就开始出神,倒不是故意隐瞒,更像是太过复杂,不知如何开口……就这一点,阮临霜颇能感同身受。
“就我所知,乐清挖眼割舌之前,在木桑国的地位并不低,克勤王无谋反之心时,他就是心腹爱将,即便后来天翻地覆,克勤王仍旧信任他,许多铲除异己,平定内乱的事都交给乐清。”
阮临霜叹了口气,“倒让我想起柴国公来。”
只是柴国公的下场与乐清并不一样,乐清更像是主动背叛了克勤王,掳了木桑国年幼的祭司,过逍遥日子去了。
“若要背叛,孤身一人不比带个累赘强,”柴筝觉得奇怪,“更何况有什么必要在逃亡前夕自残身体,抑或自残身体才是他逃亡的原因?”
随即,柴筝又否定了自己,“也不对,克勤王若要除掉他多的是办法,实在没必要将他搞成又瞎又哑的德行,确保他心里生了怨恨,再将师父与宝贝大祭司关在同一处。”
十天相处,乐清这个存有异议的“长辈”也算尽心尽力,只是柴筝还没习惯喊他一声“师父”,于是偶尔就两个称呼轮换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