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第二日一大早，许燕孚便早早出了门。谢龄能听到他晨起时窸窸窣窣的声音，她睡得正好，迷迷糊糊的和他打了招呼，又沉沉睡去，醒来只看到他将叠的整齐的睡衣放在了另一边，他还真的是什么时候都是个极有条理的男子。

而谢予受了伤总是有段时间不能出门去，谢龄对谢家上下都下了命令，谁都不许给谢予再买鸦片，她还特意声明让大家相互监督举报，举报者有功，明知故犯者哼哼~打出谢家！

谢龄待到了中午才走，谢予哼唧哼唧的送她到了门口，谢龄看着他瘦小的身板和眼下的乌青，这哪里是个十五岁的小少年该有的模样？拍了拍他瘦骨嶙峋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到：“弟弟，我亲爱的弟弟，姐姐还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你好自为之。我和七少爷商量好了等你伤好了就跟着他去军营好好改一改。”

“我可以不去……吗？”谢予被她重重一拍就有种要飘然倒下的前兆，他忙用力撑了撑自己的拐杖。

谢龄给了他一个死亡凝视，笑意森森地说：“你、说、呢？”

谢予垂头丧气的说：“反正我就知道撞破了你们行夫妻之事定然没有好下场！”

不提到还好，一提谢龄的脸立刻涨红，笑容逐渐放肆的在他耳边说到：“你要是再吸下去，姐姐怕你以后行不了夫妻之事啊！”

谢予：“……”

你还是我亲姐姐吗？

“我知道了，那你说姐夫他不会杀我灭口吧？”谢予不想听谢龄老生常谈，便挑些浑话来说。

“必要的时候，我亲自清理门户。”谢龄扬了扬自己缠着纱布的手臂给他看。

谢予低下头，谢龄也不欲在这件事上怪他，毕竟昨天的情况里她也有几分冲动，姐弟俩道别过后，谢家的司机送了谢龄一程到了霞飞路的那家外国人开的咖啡馆。她今日穿着旗袍，头发用发卡的整齐的别在耳后，踩着小黑头皮鞋到了咖啡厅门口，早有侍应生为她拉开了门，门口挂着的一串风铃应动而响，佟稹闻声向门口看去，一见到谢龄他便又噙着笑容，唤了应侍生。

“谢家姐姐，这里！”佟稹伸了伸手，对谢龄喊道。

谢龄点头往靠窗那边走去，佟稹今日还是一副学生打扮，比昨日倒是多了几分少年气。他为谢龄拉开椅子，谢龄坐下他才走到谢龄对面坐下。

“姐姐，你的手臂？”他眼尖看到了她长袖之下手腕处露出来的纱布。

谢龄摇头：“不小心磕到了而已。”

佟稹颔首不再问，两人一人点了一杯咖啡，咖啡厅里流淌着流畅轻快的钢琴声，气氛倒是和缓。

谢龄翻看着佟稹带过来的笔记和习题集，他的字写得遒劲有力，字迹清晰，笔记从口诀到公式都有，几何与数学分开来记，分了细细的条目，每个条目下还有常见的例题，并写出了他自己的解，有的题是一个解，大部分题他都写了三四个解。而他的习题集则是汇总了各个大学从开始招生后各科的试题，他的笔记之中医学的试题比较多，历史地理相对比较少，但也已经是弥足珍贵的资料了。

“多谢多谢，等我考上一定请你吃饭。”谢龄把他的几本笔记整理好，抬头对他说。

佟稹轻笑：“我记着，不过姐姐你需不需要我亲自帮你补课啊？我的代数学的可是很不错呢！”

本来他提出借她笔记和习题集就让谢龄怀疑他的动机不纯了，现在还提出要亲自帮她补习，她又想起昨天佟稹那骚中带酸的话了，心中犹疑着开口问到：“难道，你、对、我……”

佟稹笑眼似一弯新月，两颗虎牙为他添了几分纯真，他真看着那边忽然兴奋起来的谢龄，这么直白的姐姐，他还是第一次见。

谢龄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对，舔舔嘴唇说到问到：“你对我们家八妹有意思？还是，你对林觉清他有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