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导演一声令下，所有人各就各位。

十分钟后，场记打板，四场一镜第一次，Action！

嘈杂的教室环境里，一群男同学打打闹闹，撞到了教室最后一排睡觉男生的桌子，撞散了桌上堆着的课本。

男同学把书捡起来，笑着和苏和道歉。

苏和迷糊地接过书，说了声没事又继续趴了下去，突然他整个人都僵住，从臂弯里抬起头，疑惑又警惕地环视着班上的同学。

宋让的视线在捡了书后继续嬉闹的男同学脸上停顿了几秒，以他为起点一一扫过和他凑在一起的其他人，再把视线往外推。

微微抿紧的唇让他稍显紧绷。

这一镜还没结束，翼和玉没有喊停，镜头继续。

身后的黑板报中间，用红色的粉笔写着高考倒计时——9天。

这不是苏和的教室，他今年刚升高二，怎么可能还有九天就要高考了。

而且对于马上要高考的学生来说，这个教室的氛围未免太散漫了，大家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嬉笑打闹，鲜有几个看书的人。

苏和起身，走到教室门口却顿住，他回头，窗外阳光灿烂，门外的走廊却像是浓到化不开的黑色。

撞到他桌子的男同学拍拍他肩膀，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异常：“苏和，你要出去吗？帮我带瓶水吧！”

宋让朝他笑了下，咧开一口白牙，收回手揣进衣兜，转身回到座位上：“突然不想去了。”

“别啊。”男同学笑着勾住他的肩膀，“每次你去小卖部的阿姨就要给你打折，别浪费了。”

苏和扫了眼对方左边胸口的名牌，叫着他的名字，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今天几号来着？”

“3月12号啊！”男同学答道。

三月十二号，窗外初升的太阳艳得像六月，距离高考还有九天。

以及，教室外危机四伏。

苏和不动声色，笑着拍拍男生肩膀：“谢了，兄弟。”

男生惋惜：“你真的不出去了啊？”

宋让敛下眼皮，浓黑的睫毛遮住所有情绪，回答他：“懒得去了。”

这场戏一镜到底，翼和玉中途没有喊停。

“小让。”袁茂嘉竖起大拇指，“表现很棒！”

宋让双眼一亮，几乎是立刻咧开嘴：“真的吗？”

问完他又怕乐极生悲，忐忑地看向导演的位置。

翼和玉缩在监视器后面，抬手在空中招了招：“宋让你过来。”

他按下播放键，让宋让看他的表演。

这种经历，宋让也没有过。

他之前拍的戏一条过了紧接着就进入下一条，导演也不会喊他去看，他只在拍摄广告的时候跟着导演在监视器里看过拍出来的原片，一帧一帧看自己的表演还是头一次。

感觉还怪奇妙的，又有点不好意思，又有点紧张和期待，他下意识地抠着食指指腹。

一遍原片放完，翼和玉问他：“你觉得怎么样？”

宋让微微睁着眼，睫毛小扇子似的扇了两下。

他觉得怎么样？

他可觉得太好了！

“我觉得比我之前演的戏都好。”他说。

当然，他这段戏能演成这样，有一半都是翼和玉的功劳，昨天晚上翼和玉给他讲戏就专门讲了这一段，再加上这段戏的台词少，比较好背，在揣摩透了角色的心理后，演起来就有种丝滑感，就是他后面要做什么反应都是似然而然就做了出来。

宋让肉眼可见的十分开心，还拍了两句翼和玉的马屁：“都是翼导教得好！感谢导演没有放弃我！”

不仅袁茂嘉，旁边好几个人都听笑了。

翼和玉没少被人拍过马屁，拍得这么清新脱俗自然不做作又真情实意的，宋让是第一个。

画面里，苏和半眠着眼，让人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阳光落在他脸上，连脸上的绒毛都染上了金色。

翼和玉点了点屏幕：“演到这里你在想什么？”

“我什么也没想。”宋让老实说，“袁哥之前让我不知道怎么演苏和的时候就做自己，当时演到这儿我就觉得如果是我自己的话，我应该会先仔细观察下周围的同学。”

翼和玉说：“巧了，苏和也是这样想的。”

宋让又没控制住上扬的嘴角。

“去准备下一场吧。”翼和玉摆摆手，“这只是几百场戏里面的一个镜头，这个镜头演得不错，不能说明每场戏都能拍成这样。”

“我知道了！”宋让积极道，“谢谢导演的夸奖！”

他就像是幼儿园拿到小红花的小朋友，献宝似的交给家长，等着夸奖：“姐，你看到了吗？我这场戏一遍过！导演还夸我啦！”

“……”翼和玉问，“我夸他了？”

袁茂嘉点头：“你说他这个镜头演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