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四十光年
十二月下旬,孟芫在合作的数字音乐平台发行了新单曲《地球白昼》,原创词曲。
一经推广,好评如潮,下载量和播放量在平台原创榜单上高居第一,又因为何均在某歌唱节目上进行了翻唱,这首单曲在全网规模小爆了一把。不少人关注到孟芫这个民谣歌手,很多歌唱综艺向她抛去橄榄枝,都被谢绝了。
孟芫只是接受了合作平台的文字访谈,整理好后放在平台官方微博和公众号上,字里行间,一问一答,特立独行的生活态度圈粉无数,被称为“最酷的仙子姐姐”。
高度关注带来的,是前所未有的焦虑症。
郭震嘲笑孟芫,她这是搞音乐的通病,敏感多思,无法正视每个阶段的自己。徐洛知道孟芫偶尔会去找心理医生进行心里咨询,大半年一次这样。他试探着建议:“姐,要不去找孙医生聊聊?”
孟芫点头同意了。
孟芫因为小时候的事,造成的心理创伤,幽闭恐惧症什么的,去看过心理医生。
小姑带她去的,迟寅陪着,她告诉她找专业的医生,进行心里咨询,是健康的疏导方式,不代表什么。
那会儿还小,十岁左右的小孩,执拗又抵抗,死都不愿意去。她又不肯和家里人开口|交流,只有迟寅说得话她会回应。准确来说是回呛。
迟寅是这么劝她的:“孟芫,我想去看看,我觉得我挺有病的。”
“你终于发现了。”
“是的,我发现我有受虐症,天天被你打被你骂,我得治治。”
“......”
于是,孟芫陪着迟寅去看病,两个人手拉着手,一起找孙医生。
孟芫被催眠了,她梦见了昏暗的废弃工厂,两个男人粗着嗓子打电话的声音,来回跺脚,好不聒噪。她紧紧挨着旁边的小男孩,低声:“湛青,电话里有爸爸的声音是不是?”
小男孩白得过分漂亮,手脚绑着,他也没变多余的表情。他低声劝慰:“是的,大姑父马上就会接我们回去了,他们在谈条件,大姑父不会抛下我们不管的。”
孟芫瞬间心安,她撞了撞他的肩膀:“不怕,弟弟,姐姐保护你。”
湛青轻轻笑了下:“好啊,姐。”
画面倏然转换,下一刻,湛青被抱走,一男人嘴里骂骂咧咧:“我怎么觉得他们爸妈报警了?我说了,分开交钱交人,他们同意压一个这里,先要这个小男孩。”
小女孩眼睁睁看着他被带走,心里又惊又惧。她哭着恳求:“弟弟,你别走啊,我怕,这里好黑。”
弟弟被带走,画面再次化作齑粉,是鱼贯破门而入的警察,那两个小混混被反手摁在地上。
她的父母姗姗来迟,湛依然冲过来抱起她就走,她一直哭,孟仲谦安慰道:“没事,没事的,芫芫,爸爸带警察来了。”
小女孩咬着唇,眼睛睁得大大的,豆大的眼泪落下来,她一直摇头,支字不语。
大梦初醒,孟芫趴在桌子上,慢慢睁开眼,迟寅也趴在她的旁边,眉头皱得死紧,小老头一般盯着她。
他神色慌张,探出手指触了触她的眼角:“你怎么哭了啊?你别哭啊,我给你买搅搅糖吃。”
孟芫吸了吸鼻子,转过头去,闷声问医生。
“孙医生,他的病看好了吗?这里睡着不舒服,我要回去睡觉了。”
“好了,好了,我们这就回去。”迟寅牵着她就往门外走。
......
孟芫很久没有看孙医生了,平时也只是会在微信聊聊天,她真的善于倾听,一眼发掘她的情绪,并给出建议。
她听了徐洛的话,来医院找孙医生,其实她明白,焦虑症是其次。小时候的创伤也是其次,她早已没有那么脆弱。
孙医生和她聊了一刻钟,便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她开门见山地说:“你的小助理说,你是在事业上产生焦虑,你来找我,倒像是问询烦恼?各种烦恼纠结,源于家庭的,源于...感情上的?”
孟芫颓丧地趴在桌子上,闷闷“嗯”了声。
“受虐狂回来了,在我旁边继续找虐,是为什么?”
“你前言不搭后语,我只能假设,是关于男人的,他最近出现在你周围的频率很高,你难以忽视?”
“没有,这个月还好,他忙着公司——”孟芫不知不觉就入了套,她戛然而止,表情有点懊恼。
“你很在意,但是假装漠不在乎。”
“......”
孟芫沉默半晌,她方才缓缓启唇:“我好像...不愿意原谅很多人,我没错,我觉得他们错了,可是他们...”
“对你的好,你也无法忽视?心情很纠结?”
“嗯,我不懂我自己。”孟芫扯了扯唇。
“那就糊涂一点,不是指对难以忘怀的事糊涂一点,而是对自己糊涂一点。”
“这是什么意思?”
“放下纠结,安心一点,接受眼前的这种情态。放下你的心里防线。”
孟芫垂下眼帘,微微愣神,双手无意识搅动着。
“我可以理解为,你劝我接受他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