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八零、风雷再起会九州
对于拖雷和孛鲁而言,若说谁比赵与莒更让他们恨之入骨,当非李邺莫属了。故此,得到这个消息之后,他们立刻下令,将散出去的蒙元骑兵收拢回来,准备在徐州城外堵住李邺。
“太师不可鲁莽,李邺虽然年轻,却非一昧鲁莽之辈,他这般大张旗鼓地出来,其中必定有诈。”金军前锋如今换了武仙,此人极是狡猾,与孛鲁、严实在河北西路打了数年,双方都奈何不了对方,在听得孛鲁要于徐州城外攻击李邺部后,他当即轻骑来到蒙元营中苦劝道:“徐州为当务之急,如今我大军已经围住徐州,只等火炮运至便可攻城,太师只需稍安便可铁木真汗的大仇,何必此时去冒这奇险?”
“武元帅,火炮运至你便有把握攻克徐州么?”孛鲁对此持否定态度:“青龙堡之战,贵军以绝对优势之兵力,耗尽宋军炮火尚且不能破城,这徐州宋军经营日久,囤积炮火不计其数,其主将秦大石又是一个坚忍之人,若他不出城,我们在城下耗到什么时候?如今贵国补给已经困难,而且举你我二国之力,才与宋国一个军区相抗衡,你还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么?”
“你我双方,原定的方略得改了。”孛鲁冷笑了一声:“原先你我想占下徐州,得了徐州,淮北京东子女财帛钱粮,便尽是你我二家所有,现在我算看清了,凭着你们金国,莫说难夺下徐州,便是夺下了,损失之惨烈不可想象,未必还能在宋国援军猛攻下守得住。如今之策,便只有一法,围城打援,借着宋国各处援军先后不一的时机,在徐州城外利用我大元骑兵机动之优,破其粮草辎重,迫使其溃散。”
“你我两家斥侯探得分明,李邺此次是自京东阳谷南来,手下不足万人,却带着大车六百辆,骡马三千余匹,这等规模不是押送粮草辎重还有什么?”孛鲁又道:“若是来援徐州的,彭义斌在河北京东有数十万之众,如何只会带不足万人?”
“太师所言有理,但太师可曾想过,那李邺原是南朝皇帝小儿殿前第一亲信之将,如何会以身冒险,带着这不足万人的车马辎重来徐州?若说这背后无诈,谁人能相信?太师,贵军虽是骁勇,但也有台庄之败,不可不慎之!”听得孛鲁之语,武仙也微微动了怒气,说话便带了些讥意。
“台庄之败为我大元奇耻大辱,事后陛下与我多次检讨,觉得败在一个地方,那便是在宋人预设之战场上与宋人交战,故此才中了宋人诡计。”孛鲁冷笑道:“若不在台庄,换得任何一地方,宋人的那毒火阵如何有时间设置?如今李邺在半途之中,不可能预设阵地,相反,我军来去如风,要在哪儿与之交战,都由得我军选择,主动之权在我,何惧其有奸计埋伏?武元帅,求稳固是万全之策,但稳得过了头,只怕反而遗误战机!”
二人的争执险些以不欢而散告终,最后孛鲁考虑到需要金军围着徐州,防止秦大石派出援军,终于与武仙达成共识,元军先突击李邺,获胜之后再以李邺等人首绩恫吓徐州,坏徐州士气再攻城。
就在孛鲁与武仙争执之时,在秦岭之北,余玠与赵景云也进行了激烈的争执。
“曼卿,你是儒生,未曾亲临战阵,便跟着都督坐镇中军,我与孟璞玉去前线便可。”余玠有些无奈地道。
“我是儒生,你余义夫便是武将不成?更何况我在华亭民变之时曾亲冒矢石上阵杀敌,哪里未曾亲临战阵?”赵景云不服气地道:“尽管放心,我在流求随着近卫军训练过,自己照顾得来自己!”
他这番话有吹牛的嫌疑了,孟珙有些无奈地看着这两个人,若按着他的心思,这两人他谁都不想带。生为武人,保家卫国流血流汗那是义务,就象是自己在大宋陆军学校听天子说的那般,“武人以尽忠报国为己任,何人敢不敬之”,这些儒生在后军中运筹帷幄便可,至于上阵厮杀,还是交给他们这些泼胆汉罢了。
但这两个人他又一个都不好得罪,孟珙乃是将种,知道赵景云的老师户部尚书魏了翁对于军队意味着什么,也从李邺等人处得知天子对赵景云刮目相看的事情,故此不敢过于怠慢。而那位余玠,更是让孟珙心生敬服。
“倒是个胆大包天的角色……”想到这里,他悄悄看了余玠一眼。
他这般看待余玠是有其缘由的,早在孟珙赶到襄阳之前,余玠便夜见赵葵,说动他改变方略,挺军北进,提前开始攻掠中原。他偏居于荆襄一地,能够利用手中并不多的资讯,比临安城中的军事参赞们更早判断出蒙元金国合兵动向,其对战场的敏锐感觉,是孟珙第一个佩服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