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四、金银过市何招遥
二十辆大车——那种四轮的、可以载重的大车,每辆都由四匹马拉着,从他们面前经过。这不足为奇,奇的是车子敞开了来,上面放置的物品每个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堆得有如小辆一般的铜锭。
这几乎就是二十座铜山自众人面前经过,而且在铜山之后,又是十座银山、五座金山。
三十五车的铜锭、银锭、金锭,在数千殿前司、侍卫司与四百名流求护卫队员的保护下,堂而皇之地自临安人面前经过。在多年之后,临安老人犹然记着这一幕,极是唏嘘地对子孙后辈提起。
三十五辆大车之后,又是两辆大车,只是这车上载着的却不是金银铜锭,而是人。每车上都站着六人,他们弯腰自车中抓起一把流求铜元,将之向两侧撒去。
酒楼上的苏穗咦了一声,这般子暴发行径,却不是当今官家与自己认识的那位杨家姐姐的风格。虽然底下百姓纷纷争抢撒出来的铜元,苏穗却皱起眉来苦苦思索。
“毫无体统,毫无体统!”
另一处雅间中,真德秀也见着这一幕,他愤怒地直跺脚,然后冲着程珌吼道:“程怀古,你是礼部尚书,便由着这位贤妃胡闹不成?”
他们这些重臣,天子纳贤妃,原本应见礼的,只是因为心中不喜,个个都请了病假,却跑到这楼上看起热闹来。
“官家说了,贤妃乃是他的爱妃,便是领兵上阵也未尝不可,何况如此?”程珌冷笑了一声:“真景希,你又不是不知,此事岂容你我置喙?若是你瞧着不顺眼,自家上折子去谏便是!”
“我自会去谏!”真德秀愤怒地哼了一声。
严格来说,真德秀不是奸邪,更不是无能之辈,只不过他太过道学,对于推广理学又过于热衷,这令赵与莒非常不悦。他对理学的反感,特别是将儒学教条化倾向的反感,几乎同他对后世的宗教原教旨主义者相同。但真德秀此人又不可轻易纵之于乡野,他名声太大,若是由他回去,免不了有朝廷失人之讥。
“真景希,稍安勿躁。”岳珂淡淡地说道,他不喜欢朱熹,因此也不喜欢真德秀:“史贼权倾朝野之时,你我皆是束手无策,非圣天子无以成事。当今官家年纪虽轻,所谋却远,如此大张旗鼓,安知不是另有深意?”
“岳肃之所言极是。”魏了翁这次站在岳珂这一边,他一边点头一边沉思,片刻之后面露喜色:“我晓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