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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及此,钟意只觉得心脏狠狠一缩,一种痉挛般的痛楚瞬间传到四肢百骸,钟意抱着胳膊,笑容惨淡又凄惶,和她构想中的高傲冷艳相去甚远,钟意努力撑平自己的声线,不甘示弱的与谢天对视:“谢天,别以为你无耻,我就非得犯贱的跟着你一起无耻。就算被狗咬了,我还能去打狂犬疫苗。更何况你不过是猪狗不如的东西,凭什么拽着我和你一起发疯!”
颤抖的尾音回响在空荡的办公室里,被不断反射、放大,像一把把无形的刀,切割着彼此的皮肉。
饶是教养再好,谢天也忍不住咬牙切齿,他捏住钟意细白的腕子把她摁倒在墙上,高大的身影整个的摄住了她:“钟、意!”
钟意一点儿也不怕他,只是倔强的抬起下巴与谢天对视:“谢天,你干什么?就算乱啃乱咬也请你分清对象!我是你未来金主的嫂子,请你放尊重点,千万不要让你的苦心孤诣变成竹篮打水一场空!卖身求荣可以,但你休想给自己立牌坊——哈,我看你明明是志存高远,野心远不止于此吧!就你那样还想坐享齐人之福,我告诉你,你做梦!”
谢天眼里燃起灼灼的杀气来,最后却变成一片森冷的冰川,他不由自主的松了手,任由钟意对着他拳脚相向,而谢天只是一味的笑,像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即使再悲怆难过,也必须微笑。
谢天颓然的样子落进钟意眼里,像一把极薄极长尖刀划过心口,沁出一溜细密滚圆的血珠。
积习难改,沉疴深重。
明知不可以,钟意的内心却被谢天的一举一动牵扯着。她濒临崩溃般的靠着墙边滑坐下来,又突的惊叫一声,推开谢天横过来的手臂,几乎是落荒而逃。
钟意仓皇的在寂静的办公大楼里穿梭,高跟鞋打在光洁的大理石面上,发出清脆的磕碰声,直至踉踉跄跄的冲进电梯,钟意才回过神来,她缓缓的抬起头,只见谢天站在走廊拐弯处的阴影里,垂在身侧的拳头松了又握,握了又松。而他依旧在微笑。
钟意眼睁睁的看着电梯门把谢天的身影吞噬殆尽,有一瞬间的神思恍惚,仿佛被一股蛮力拽回很多年前某个平平无奇的夜晚,她刚和谢天话别踏进寝室,就接到他的电话,谢天的声音听起来泄气又无奈:“宝贝,怎么办,我已经开始想你了。”
钟意急匆匆的扑到阳台上,果然看见谢天正捏着手机,在夜色里冲她朗朗的笑,他穿着藏青色的及膝大衣,那样专注的看着她,眼里跌落了万千星光。
钟意只觉得两颊火烧火燎,嗫嚅半天才嗔怪道:“肉麻!”
“肉麻还不是把你骗到手了?”谢天单手插兜得意非凡,“小乙,你就吃这一套。”
回忆的美好,更衬出现实的不堪。
亏心事做多了,走在写字楼里都能遇见鬼。刚跨出电梯,钟意便和江思妍撞了个满怀。
江思妍一见是她,连忙笑盈盈的把钟意扶起来:“嫂子嫂子,咱们真有缘,又见面了诶!”
江思妍一边说一边眯起了眼睛,大地色系的眼影在灯光下闪闪发亮,江思妍穿着碎花底子的连衣裙,搭配一款裸色披肩,一双玉腿修长笔直,包裹在针脚细密的黑丝袜里,踩着一双柔软又淑女的黑色平底鞋,江思妍的长发蓬松卷曲,嘴角有一丝顽皮的笑意,优雅狡黠如同公主一般。
见到钟意,江思妍显得格外高兴,她亲热的勾住钟意的肩膀,猛一阵打量:“咦,嫂子,你的眼睛怎么这么红?”
江思妍的优点是单纯,缺点是太单纯了。她丝毫没意识到钟意的尴尬,一脸八卦的掐下巴:“哟,哟,哟,别跟我说是眼睛里进了沙子啊~我这里很聪明的!”说还煞有其事的指了指太阳穴,逗得钟意噗嗤一笑,郁结的心情微微松动。
跟江大boss处久了,基因也格外容易发生突变,钟意最近的装功见涨,闻言立刻拉长一张脸,愤愤的表情:“可不是吗?最近空气质量真是差得令人发指,有关部门简直玩忽职守,尸位素餐!”
江思妍闻言咕咕的笑起来,直捶钟意的肩膀:“嫂子,你不许逗我笑——你看你看,我的保温桶都要撒了。”
钟意这才注意到江思妍的纤纤玉臂里正挎着一只保温桶,深墨绿的颜色,圆润大方的造型,靠近桶底的角落上隽了一行纤细漂亮的花体字,是一个颇负盛名又历史悠久的品牌。
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往往在这种不经意的地方体现。
跟着江哲麟的这几年,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会时不时的从钟意心底溜出来。江哲麟是个不折不扣的玩家,拍古董养军马开赛艇等等等等,动静咸宜,文武双全,无论谈起某样奇技淫巧,江哲麟都能发表恰到好处又鞭辟入里的见解。
钟意起先只是觉得新奇,后来就有些招架不住,总被江哲麟长吁短叹的取笑,感觉总是不咋地的。
“嫂子,我让你看看我的手艺啊。”江思妍性格开朗,话也特别多。她像只小松鼠似的把手一抱,一边嘀咕着“开啦开啦”,一边神秘兮兮的揭开保温桶的盖子,香气随着蒸腾的雾气翻滚出来,不经意间就舔湿了钟意的睫毛,滚圆的水珠沉沉的坠着,一下一下的拉扯着她的睫毛。
钟意像是被人打了一拳:“这是……”
江思妍笑容明媚,曲起手指敲着保温桶的边缘:“牛鞭,羊宝,腰子,嫂子你觉得是干嘛的呢?”
钟意只觉得喉咙涩涩的,连声音都开始冒出嘶嘶的酸气:“……壮阳?”
“bgo,答对了!”江思妍用肘子抵了抵钟意,笑容暧昧,“看样子嫂子也是同道中人嘛——不会吧,我哥明明是闻名a城的擎天柱好不好,他也会不行?”
钟意只觉得嗓子像卡住的磁带般,发出喀呲喀呲的杂音:“还有谁不行?”
“我不能说,我不能说。”江思妍夸张的捂住嘴巴,连连摇头,瞪大的眼睛纯真又无辜,“不然谢天非打死我不可!”
原来是谢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