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矛盾的世界

鬼剑瞎在下午上完班之后，便直接来到了理发店附近的网吧。

有需求就有市场，网吧这种地方，它不是很干净，不是很明亮，混杂着各种人，但就是有人喜欢其中的氛围，而这也让这个古老的产业被继承到了今天。

鬼剑瞎便是喜欢这种氛围的人之一，最初是因为这里给他时间就是金钱的感觉，后来则是因为这里的阴暗能让他逃避，而现在只是因为习惯了吧。

小乖今日并没有陪他，或者说，在狐狸来找过她之后，奥多罗被杀之后，小乖来陪他的次数不再那么频繁。

说来也很是讽刺，他与小乖相处这么多日，却不知道对方的住处，对方的工作，以及对方真正的性格。

鬼剑瞎总感觉，自己所认识的小乖并不是真正的小乖，他总感觉，在那温柔的外表下，藏着另一个小乖。

在对方见过自己收到的那张写着「轮到你了」的纸条后，他才终于笃定了自己的感觉。

前者随和友善让他心生幻想，从而产生依恋，后者隐隐给他危险的感觉，让他深深着迷，产生爱情。

那是玩味的笑，那是夹杂着被亵渎的愤怒的笑，那是极危险，让他沉迷的笑。

其实他早就心生这般不妙的感觉。

自己每每深陷困境的时候，对方不在，而困境结束后，对方便及时出现在自己身边。

自己每每堕落的时候，对方视若无睹，仿佛一切自然而然，水到渠成，是应当有，应当发生的事。

鬼剑瞎甚至能从对方接近自己的过程中，发现小乖隐藏极深的意图，他自少时便混迹社会这个泥潭，很多事他都清楚，比常人更加清楚，但他知道他不能说，那会让他失去本就不多的一切。

自己这样毫无价值的鸡肋，有什么资格获得一个那般优秀女孩的青睐，即便自己爱她极深极深，但这又有何用。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只要努力就会有回报。

这一套他早就不信了，他宁愿装傻，付出自己的生命，去守护身边的一切。

鬼剑瞎坐在角落处的位置上，眼神恍惚，大脑昏沉，手指无力的低垂，敲击着键盘，让人难以猜测他的思绪飘向何方。

蓦然，一道不该出现在这阴郁之地，穿着白色衣裙的明媚身影，忽地出现在了鬼剑瞎身边，正是昵称小乖的郑小乖。

她脸上挂着能照亮黑暗的笑，如同鬼剑瞎那位前任老板的店名，「太阳」。

鬼剑瞎看着温和女子的笑，心中生出了一股难言的，无法隐藏的难过。

他眼前浮起一片白雾，与幻觉之间他看到了死去的沐哥和自己一同规划未来时灿烂的笑，看到了失去丈夫的嫂子看着烂醉二人时的笑。

看到了自己因鸡毛蒜皮小事赌气的离去，看到了那夜一群学生肆意的看着自己，看到了自己的无能。

“你能不能……离我远点？”

鬼剑瞎看着面前的小乖，泪珠已是爬满了整片脸颊，他泣不成声，艰难的一字一字向对方说出了不知为何要说出的话语。

小乖立于一旁，脸上闪过了惊讶与惊喜的神色，似乎对这个喜欢着自己，一无是处的男人，能挣扎的说出这些话很是困惑。

显得温和的女子在这一刻，终于同网吧内的阴郁，结成了一体，只是她好似更加低暗些许，她对着鬼剑瞎说道：“我知道你很难过，甚至开始质疑着我不合时宜的到来，但是，可能我真的只是喜欢。”

喜欢什么？喜欢看一个人溺水时的神色，喜欢看一个人死前的绝望吗？

鬼剑瞎下意识便想要对小乖的话语进行反驳，但是却一句也说不出口，被止不住的泪水与哽咽，全数阻拦压下。

“我会等你想开的，那么，我现在就想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