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 23 章
周鸿安虽然没听到连赐锦跟连大富说了什么,但看着连大富气得脸色通红胸口剧烈起伏的样子，也猜到连赐锦肯定没说什么好话，这让他有点为难,一时间不知道该支持哪边,毕竟这两个人一个是连氏的现任董事长,同时也是他的岳父，一个是连氏未来接班人,同时也是他的合法配偶……
不等他思考出一个结果,连赐锦已经毫不留恋地转身就走了，只留下连大富一个人气得原地大喘气,呼吸急促得如同老式拉风箱,仿佛下一刻就要犯病。
眼看连赐锦即将离开自己的视线，周鸿安终于下定决心,拔腿就朝连赐锦追了上去,虽然连大富如今仍在连氏拥有最高地位,但经过今天一天，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连赐锦显然才是连氏的未来。
周鸿安刚刚追出几米，便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重物倒地的声音，还有几声惊慌失措的尖叫“董事长！”“董事长你怎么？”“快打急救电话！”,他脚步一顿,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但他犹豫了一下，最后仍然没有留下来，而是扭头继续朝连赐锦追去。
柏奚果然准时来接连赐锦下班了，周鸿安厚着脸皮蹭了车,不过这一次柏奚似乎有备而来，特意坐在中间的位置，将连赐锦和周鸿安分隔开了两边。
周鸿安虽然表情郁闷,但坐着别人的车，自然不好说些什么，而更令他郁闷的是，接下来的一路上，连赐锦都在和柏奚聊工作上的事，聊微型光脑聊军部定制，明明他才是连氏的股东，但柏奚竟然比他更懂光脑领域的事，很多时候他甚至听不懂这两个人在说什么。
“我外公看到今天的新闻了，他对你的执行力表示很满意。”柏奚忽然提起了今天的舆论反击战，他忍不住朝连赐锦轻笑了一声，作为当时海盗飞船上的当事人之一，他自然对那个偷走连季迪账户里二十亿的神秘黑客的真实身份再清楚不过了，“等官方对刘氏的调查结束，有了最终定论，他就会正式宣布军部和连氏的合作。”
一般来说，这种涉案金额巨大而且还涉及了星际海盗的案子调查起来不会那么快，但如果上边以舆论影响恶劣为由要求全力查办此事，调查速度就会快得多，再加上这一次证据都是现成的，都是别人亲自送上门的，他们只需要审核一下证据的真实性，很快就能出调查结果。
连赐锦和柏奚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然后同时笑了起来，连赐锦微笑道：“第一款为军部定制的微型光脑很快就能送到奚元帅手上。”
柏奚点了点头，轻轻一笑：“我外公肯定会喜欢的，他之前就对你视频里的小光非常喜欢。”
周鸿安一头雾水，他不知道这两个人在笑什么，为了加入讨论，他试图转移话题：“多亏巫师发现了真相，不然我们连氏这次真的倒大霉了！那群海盗太可恶了，黑了连季迪账户里的二十亿就算了，居然连我们连氏的商业机密都偷走了，真是贪得无厌！希望官方能快点抓住那群海盗，把他们绳之以法！”
柏奚再次和连赐锦对视了一眼，他勾了勾唇角，虽然那群海盗的确可恶又贪婪，但这次纯属背锅档抢的，恐怕连赐锦从踏上海盗飞船的那一刻起，就想好了要把这口大锅扣到海盗身上，这才故意把资料泄露给了海盗，还用二十亿把海盗耍得团团转。
当那群海盗发现超级光脑和二十亿都没了，自然只能把主意打到那些资料上，实际上不管他们选择卖给刘氏还是卖给其他光脑公司都是一样的，这些公司为了不让连氏抢占先机，自然只能跳出来抢先发布。
然而，那些资料虽然是真的，但存在缺陷，并不完美，就算真的成功上市也只会是低配版的AI光脑，于是连赐锦拿出了一个更好的方案，完美地扮演了一个拯救者的角色。
刘氏赔了夫人又折兵，海盗总算是赚到了一大笔钱，顶多就是背了个黑锅而已，不过他们本来就是流窜在星际间的犯罪团伙，虱子多了不怕痒，官方原本就在严厉打击他们。
不过就算日后这群海盗落到了官方手里，连赐锦也没什么好怕的，他早就删除了海盗飞船上的监控记录，以他的技术水平，他亲手删掉的监控记录还没有人能够恢复，而就算有人证——那群海盗说的话，会有人信吗？
柏奚笑了笑道：“忽然觉得那群海盗好像有点惨。”
连赐锦点了点头：“确实有点。”
周鸿安一脸莫名奇妙：“海盗惨？怎么可能！那群海盗哪里惨了？他们无恶不作恶贯满盈！就算被抓住枪毙了那也是活该！”
连赐锦想了想，又点了点头：“确实，一点也不惨。”
海盗惨吗？虽然那群海盗被连赐锦从头到尾耍得团团转，但他们也成功赚了二十亿啊！
刘氏惨吗？虽然他们赔了夫人又折兵，但如果他们从一开始就拒绝买连氏的商业机密，自然也不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周鸿安见连赐锦附和了自己，顿时有点高兴，暗暗地瞥了柏奚一眼，略有些得意，连赐锦果然还是和他比较有共同话题！
柏奚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情，他不紧不慢地开口，再一次把话题转移回了微型光脑上，还给连赐锦提了几个建议，连赐锦果然一下子就被吸引了注意力，兴致勃勃地和他讨论了起来，周鸿安试了几次都插不了话，只能再次被隔离在这两个人的世界之外。
当车子抵达酒店楼下，周鸿安终于抢到了表现机会，连忙率先下车帮连赐锦打开车门：“赐锦，我送你上去吧。”
周鸿安的目光落在柏奚的双腿上，他的高傲已经尽数体现了，柏奚作为一个残疾人，连把连赐锦送上楼这么普通的小事都做不到。
柏奚似乎察觉到了周鸿安目光中的鄙夷，他垂下眼帘，情绪不明。
连赐锦从柏奚的建议中得到了一些启发，赶着回去完善为军部定制微型光脑的方案，便不甚在意地点了点头，转身朝酒店大门走去。
柏奚目送周鸿安追逐着连赐锦的背影逐渐消失，垂眸看向了他的双腿，由于坐了很多年的轮椅，他的双腿要比正常人孱弱一些，略显纤细和瘦弱，但这其实已经是他始终坚持锻炼的结果了，一般人久坐轮椅又不锻炼，腿部肌肉早就萎缩得不成样子了。
而他在奚鹏的严格要求下，每天都要达到一定标准的运动量，就连前往拜特星成为战地医生时也不例外，虽然那个时候奚鹏已经失踪了，但他很清楚一件事，如果连他自己都放弃自己了，那这个世界也会彻底放弃他。
他从不曾怨天尤人，无论是他仅仅只是柏奚之时，还是他发现自己不仅仅只是柏奚之后，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是残缺的，也从不觉得那些健康的人就一定比他强。
直到现在，他忽然有些懊恼，如果他有一双健康的双腿该多好，如果他能够重新站起来该多好……
他觉得他肯定拥有过健康的双腿，不仅能跑能跳，而且还能做到一般人都做不到的事，那个时候的他，身边应该也有一个和连赐锦差不多的人吧？
不知道为什么，柏奚忽然恍惚了一下，他转头看向车窗外，隐隐约约似乎看到这个世界逐渐变了样子，万物似乎分解成了一个个粒子，那些不停运动的粒子通过一定的轨迹和周期构成了一个个物质。
他低头看向了自己的腿，那孱弱纤细的双腿也分解成了粒子，但颜色是不健康的黑色，仿佛坏死的细胞，粒子的运动也相当缓慢，几乎接近停滞。
他忽然伸出了一只手，他的手指白皙修长，指尖则略有些苍白，就在此时，那些坏死的粒子竟然在他指尖缓缓重组了……
连赐锦刚刚打开房间门，便敏锐地察觉到空气中似乎传来了一阵极其细微的波动，这很不寻常，如今他只是一个没有任何异能的普通人，也确定了这个世界不存在任何魔法异能之类的玄幻元素，但这种能量波动，分明就是他以前遇到异能者才会产生的感应。
他眉头一皱，正要反手关门进屋查看，周鸿安却忽然向前一步，抬手抓住了门把手，面露温和笑容：“赐锦，不请我进去坐一坐吗？”
连赐锦现在根本没有心情理会什么进度条，便朝周鸿安挑了挑眉：“现在时间不早了，一会儿就更晚了，我怕你晚上开车不安全，不如早点回去。”
周鸿安的语气充满了暗示意味：“既然你怕我晚上开车不安全，不如今晚就留我下来住一晚吧？”
连赐锦：“……那怕是不太方便，我晚上还要工作。”
周鸿安继续语言暗示：“我可以帮你呀。”
连赐锦眨了眨眼：“哦？那请你现在阐述一下光脑的基本工作原理，再概述一下光脑的发展史，世界上第一台光脑是谁发明的？叫什么名字？运算速度是多少？这些都是最基础的问题，如果全都答不上来，你连我的实习助手都应聘不上。”
周鸿安：“……”
连赐锦点了点头：“请你回去恶补一下光脑基本常识再来毛遂自荐当我的助手，现在的你显然还没有那个能力，那么晚安，明天再见。”
话音刚落，他反手就把门关上了。
周鸿安今晚的心情可谓是大起大落，连赐锦答应让他送自己上楼时，他还以为他们今晚会有一个美好的晚上……没想到最后居然真的只是单纯地把连赐锦送上了楼而已。
他摇了摇头，忽然笑了起来，虽然连赐锦看似无情地把他拒之门外，但刚刚却和他说了“明天再见”，那就说明了连赐锦其实还是期待着明天和他见面的。
连赐锦回到房间之后，他先是环顾四周一圈，没发现什么异常，便走到窗户边推开窗一看，然而下一秒——
“滴！玩家的渣攻挽回进度竟然达到了惊人的90%！鹅妹子嘤！一颗赛艇！让我们康康周鸿安在想什么——这该死的不解风情的男人竟然异常的甜美！呵，我承认你这欲擒故纵的小把戏成功地引起了我的主意！”系统再次浮夸上线。
连赐锦：“……呵呵。”
系统啪啪鼓掌：“请玩家再接再厉！只剩下最后百分之十你就能成功通关了！”
连赐锦问：“我能申请关闭这破读心功能吗？”
系统拒绝了：“驳回请求！系统的读心功能有助于玩家针对性攻略渣攻，只作为玩家成功推动进度条时的奖励发放，一般情况下玩家想用这个功能还用不上呢！”
连赐锦表示呵呵：“你看我这个副本用过一次这个功能吗？”
系统陷入了可疑的沉默，片刻之后才委屈地表示：“现在用不上，不代表以后也用不上啊！万一呢！”
作为一个高贵的系统，以前从来只有玩家抱着它的大腿求罩求带飞，万万没想到，它居然也有被玩家嫌弃功能无用的一天！
连赐锦十分冷静：“不会有那种万一。”
难道他真的是在认真玩什么挽回渣攻的男德游戏吗？
不过读心功能关闭不了就不关闭了吧，顶多就是被狠狠恶心一把，吐着吐着应该就习惯了。
窗户打开了，微凉的晚风吹了进来，连赐锦探头一看，同样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刚才的能量波动就像昙花一现，转瞬之间就消失了，他甚至开始怀疑会不会只是他的错觉。
他看到柏奚的车还停在酒店楼下，但很快就开走了，不由微微眯起了眼睛：“喂，二五仔，你刚才有发现能量波动吗？”按理来说，系统应该只会比他更加敏锐。
系统反问：“能量波动？什么能量波动？”
连赐锦道：“别装了，你迟疑了零点零一秒。”
系统：“……零点零一秒你都能发现？你还是正常人类吗？！”
“你果然发现了。”连赐锦勾了勾唇角，“零点零一秒我当然发现不了，所以我是诈你的。”
系统噎了一下：“人类太坏了！”都怪它不小心把连赐锦神化了！它刚才居然真的信了整整十秒！
连赐锦笑的很开心：“老实交代，不然你懂的。”
系统哭唧唧：“我不能说，我真的不能说！这和主神的秘密有关！”
“主神的秘密？”连赐锦摸了摸下巴，“难道那是主神的力量？不对，主神根本联系不上你，也就不可能掌握这个空间，更不可能出现在这里，所以……那其实是一种类似主神的力量？”
系统瞬间噤若寒蝉，一个字都不敢说了。
连赐锦自顾自地分析了起来：“如果我之前的猜测是正确的，新神的诞生需要献祭旧神换取神格，那主神就是那个旧神，新神应该是我们这些满级玩家？我们之所以被主神清空记忆无限轮回，是因为我们已经……碰触到神的领域了？”
“那么柏奚作为第一个满级的玩家，他曾经拥有过和主神差不多的力量？”
“刚才的能量波动来自柏奚，这说明了……”连赐锦舔了舔唇角，露出了看好戏的兴奋神色，“司赢正在觉醒。”
司赢正在觉醒，他曾经拥有的力量也在逐渐觉醒。
一旦司赢彻底觉醒了足以和主神对抗的强大力量……
连赐锦愉悦地眯起了眼睛。
——那他岂不是就有机会打破循环逃离这个鬼游戏了？
系统瑟瑟发抖，它哪里敢说话？
连赐锦很快就理清了思绪，那些成功累积一亿积分的“满级玩家”或许有机会成为主神，而原来的主神显然并不乐意，不管是因为新神会取代旧神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总之主神为了阻止新的主神诞生，清空了那些满级玩家的记忆，并想方设法让他们永陷轮回。
但不知道出了什么意外，他这一次并没有被清空记忆，不仅如此，以前的记忆也都全部回来了，主神则疑似遭到反噬陷入重伤，暂时失去了对这片空间的控制之力。
至于司赢，他被主神清空记忆投入副本世界成了NPC，估计会随着每一次副本重启而一次次格式化记忆，失忆的次数不会比连赐锦少而只会更多，搞不好都成千上万次了，每一次的连续性记忆可能只有几个月甚至几天，觉醒的几率可想而知有多低。
但同样不知道出了什么意外，司赢这一次似乎有了NPC觉醒的趋势，不仅如此，就连他曾经拥有的力量也逐渐回来了……这会和主神暂时失去对这片空间的控制之力有关吗？
不管如何，总之这是一个好消息，连赐锦空有记忆和头脑却没有力量，司赢虽无记忆却有足以威胁主神的强大力量，他们两个人如果能够达成合作，岂不是分分钟拳打主神脚踢游戏？
然而事情当然没有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