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章卅七
南颖怔然回头,她抬眼看着谢昭,一时间她想起了不久之前,在京中太白楼里,那时的谢昭虽不可捉摸却任有一股少年意气。
谢昭走下台阶,来到南颖面前,低沉着声音,问道:“你在想什么?”
南颖张了张嘴,一下忘了她来找谢昭的初衷。
她取出玉坠,将之递到了谢昭面前,道:“此物终究非我能拥有。谢世子还是自好生收好,莫要随意交出去了。”
谢昭见到玉坠,面色一下便冷凝了下来,他眼尾微红,却不敢问一句,她是否在也不愿与他扯上意思关系。
晶莹无暇的玉坠,象征着身份,象征着权势,它在南颖手上熠熠生辉。
谢昭一手包住南颖拿着玉坠的手,拉着她进了院中。
“我思前想后,这枚玉坠,我不能拿。”南颖说道,“但也有一言相劝,望谢世子能听取。”
谢昭闷声道:“你且说。”
“这玉坠的力量太强。今时今日,昌意郡主虽还未犯下不可挽回的过错,但假以时日,你与她结了秦晋之好,切莫将此物给她,以免造成更大的灾难。”南颖忍不住说道。
谢昭紧紧攥着南颖的手,缱绻呢喃道:“阿颖,我不会娶她!”
南颖微皱着眉头。
谢昭忍不住道:“我心中没有昌意。”
南颖一时混沌,太乱了,梦中朔州种种,皆在耳边,便是后来他们重修于好,谢昭也从未解释过。
她喜欢过他,性清正、有才理的翩翩少年,又生的那般好看,试问哪个姑娘心中不会悸动?
只是所有的欢喜都在清河长公主的春日宴上束之高阁,在解朔州之围后消失殆尽。
可即便如此,她是他的妻,又如何能全然不在意自己的丈夫心中心心念念着另一个女子,他们本是有结良缘的机会,阴差阳错让她截了去,她心中自然有一丝愧疚。
如今她自觉让路,谢昭却说他对昌意无意。
南颖挣了挣被谢昭抓着的手。
“既然如此,谢世子也当收回玉坠,来日交到有缘人手中。”南颖神情认真。
谢昭静静地望着她,沉默了许久,知道那树上的叶子被风吹落,掉在了二人眼前。
“你我之间便如落叶,曾归于这树枝,但终有落下的一日,这便叫做有缘无分。”南颖有感而发,不由想起了当年在长明观中师祖讲经时的场景。
她不有怀疑,是否得道之人都有些未卜先知的感觉。
谢昭听着她的话,从她手中取出玉坠,展开挂绳,将它佩戴到南颖的脖子上。
“在你离开那两年,我时常回想,我与你之间的种种。”谢昭道,“我本以为,日子还很长,许多事我可以慢慢告知你,哪怕不说,你也能明白我是何意。”
南颖抬眼望着他,心中却不以为然,她可从来不是个愿意揣测人心思的人,谢昭不说,她如何能明白他弯弯绕绕的心肠下,想的到底是什么。
“可是,越是会想,我便越觉得,当时的我错得离谱。”谢昭轻笑出声,可便是南颖也觉得他此刻的表情透着可怜。
“永和十九年的春日宴上,昌意身边的侍女,将我引到水榭之中,待我进了水榭……”
那些事对于谢昭而言并非什么愉快的事儿,对于南颖亦是如此,她明明是那场变故里最摸不清头脑也是最不相干的人,怎么就被硬生生扯了进去。哪怕她后来远嫁幽州,也时常在夜深人静时,止不住地想起这些。
“谢载瑗!”南颖脸色难看地叫停了他。
谢昭望着她,眼中似带着一丝乞求。他心中明白,今日若是不把那些事儿说开了,恐怕他和南颖便真的是有缘无分。他已是做错了许多,也错过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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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和十九年春,清河长公主的春日宴上,那是谢昭头一回在京中的公开场合出现,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放在了这位天之骄子身上。
而因着奉恩侯夫人被避居守阳观的徐贵嫔请了去,南颖便是跟着忠勤伯府的老夫人来赴宴的。
这样的宴会,本就是为了京中未婚配的郎君姑娘而设的,恰逢南颖到了年纪,奉恩侯夫人徐氏便托了忠勤伯老夫人帮忙相看。
奉恩侯夫人本就相中了郗氏的小公子郗铭,是嫡出却非嫡长,但亦有文才。此次春日宴便是由忠勤伯老夫人再掌掌眼。
所有人都去看谢昭了,自然也没人注意到南颖与郗铭的这桩婚事。
谢昭自然知晓京中这些贵人是个什么想法,只是他未曾想到,这些光鲜亮丽的世家大族,也会不顾后果做出不知羞耻的事。
站了队营阳侯府为了给太子抓住谢氏这股力量,全然不顾丹阳贺氏全族姑娘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