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身世
成婚这么久,她是头回指责他。
从前的如履薄冰和谨慎收敛尽数消失,那双眼睛望过来,没有半点锋芒,亦无半分躲闪。
盛煜活了二十来年,除了被永穆帝责备外,还是头次被人当面数落。
那个人还是比他年幼十岁的魏鸾。
他愣了愣,便见她拂袖转身。
“长宁的藏身之所,我回头派人拿去南朱阁。三弟是否在那里,我也不知,夫君尽可查问——这于夫君而言是举手之劳。只是长宁此次是避世静心,还望夫君勿告他人,更不可为难她。”说罢,抬步回院。
夜幕降临,饭菜香气远远飘来,廊下的灯笼暗红夺目。
她的脚步不疾不徐,单薄的衣衫随风轻扬,裙裾掠过甬道,如流云翻卷。
很快,她进了北朱阁,没再回望一眼。
留下盛煜岿然站在原地,被数落得神情僵硬。
……
是夜,夫妻同在曲园,却各自宿在南北朱阁。
盛煜翻来覆去,琢磨着魏鸾的态度言辞,隐隐觉得自己是误会她了,几回翻身而起,终是没能抬步迈往内院。不止是因生平头次被人顶撞冷落,惯于冷傲的男人拉不下脸立刻去求和,更因跨不过心里对章氏母女的那道砍。
生而为人,毕竟是有私心的。
哪怕被魏鸾直言戳破后,盛煜也稍稍意识到,他似将这私心变成了旁人身上的枷锁。
北朱阁里的魏鸾倒是睡得不错。
盛明修的事她问心无愧,因盛煜不问青红皂白就怀疑她而生的那点怒气,在用完香喷喷的美味晚饭后,也消弭了大半。她如常沐浴歇息,还点了支安神香助眠入睡——明日是父亲的生辰,虽说魏峤并未张扬操办,她却要回去道贺,可不能顶着乌青的眼圈叫家人担忧。
翌日清晨,魏鸾薄妆华服,驱车去敬国公府。
原本她还打算带盛煜同去,经了昨晚那场不愉快,彻底打消了念头,只孤身前往。
魏峤夫妇问起,也只说盛煜公事缠身,并无空暇。
因镇国公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盛煜又是昨日才回京现身朝堂,魏峤不疑有他,便未再提这神出鬼没的女婿,只管留女儿在身边,阖家高高兴兴地吃饭,关着门热闹。
到得夜深,魏鸾与母亲烛下对弈,状若不经意地提起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