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又是一年冬
打着出家人的幌子各种圈地的,做见不得人的非法交易的,甚至还有在老家打shā • rén命、放贷拐卖,东窗事发后逃到外地出家的……
因为以前的几代皇帝都曾信教的关系,对出家人颇为优待,很大程度上不受世俗法律约束,哪怕以前犯了罪,可只要能顺利取得度牒,就代表与以前的自己割裂,不再受尘世约束,自然也就不必负法律责任。
在暴露出无色的问题之前,成宁帝也没特别关心过这些细节,可如今一琢磨,觉得不行,因为这俨然已经成了一部分人光明正大蔑视朝堂、藐视王法的首选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可现在却有人大咧咧不听管束?
成宁帝觉得不行。
天子一怒,流血漂橹,成宁帝一道旨意下来,出家人的身份也不好使了。
眼见事情没有转圜的余地,各处庙宇、道观纷纷自威,不等衙役上门就开始自查。
有事儿说事儿,没事儿自强,还能提前做点善事塑造下好名声什么的,总没坏处。
而这其中,处境最尴尬的非望燕台的红山寺和云汇府的洞云寺莫属。前者是妖僧无色的根基所在,后者则是无色的被捕地,怎么看都脱不了干系。
所以这段时间以来,红山寺和洞云寺突然就大方起来,要么聘请大夫来义诊,要么施粥舍药,反正就是天天撒钱,使出浑身解数向朝廷表明自己清白无害的样子、一心向善的决心。
对此,各地官府和成宁帝都表示支持。
反正你们多贡献,朝廷少花钱,百姓多享受,何乐而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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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色落网,但他引发的连锁反应还在继续,度蓝桦也趁机对女学的孩子们进行思想教育,又统计是否存在受害者,忙得不亦乐乎。
除了前面提到过的三起恶性案件之外,其余的多是斗殴、争吵、偷盗劫掠之流,倒还不大要紧。
去年的女孩子们升入二年级,面对新入学的学妹们时,俨然已经有了点前辈学姐的架势,小院中随处可见帮忙答疑解惑的身影。
立冬这天下了雪,女学食堂里做了饺子,小姑娘们开开心心吃完饺子之后就主动去后勤领了扫帚、铁锨等扫雪,又说些闲话。
一个叫芸香的女孩儿刚去莲叶那边统计完信息,回来后跟几个朋友说道:“那天家去时正见我爹打我娘,我就上去和几个妹妹帮忙,他打不过我们,只是骂骂咧咧的,半夜又偷偷爬起来想偷钱,但是我娘提前察觉到了,打完仗就把钱藏到别处去了,两人又吵……
他还想去找那个妖僧哩!没想到那妖僧早几天就被抓了,我爹生怕被牵连,又吓得屁滚尿流跑回来,对我娘说尽好话。
可娘私底下跟我说十分瞧不上他这怂样,看见他就烦,一张床上睡觉都不香……我想起来校长的话,还有妞子姐姐小舟姐姐她娘谁的,就说反正这些年爹也不大管家里,自己不往家里挣钱不说,我们娘儿几个做针线挣的一点血汗钱也被他拿去买了黄汤,那年家里面进贼,他怂的什么似的,有什么用?倒不如就直接和离了吧。”
“啊?”旁边几个扫雪的女孩子又惊又叹,热得红扑扑的脸上既有诧异又有钦佩,“你真这么说了啊?”
“你可真厉害!”
其中一个女孩子用力抿着嘴,沮丧道:“我爹也是那样,我娘分明身子骨都垮了还逼着她生儿子……若非娘一力坚持,我又隔三差五能赚一点奖金回去,他早就不许我来上学了。”
她也时常会想,这样的日子实在难熬,要是没有爹的话……娘和姐妹们也一定会活得更开心自在吧?
芸香把下巴杵在扫帚柄上,还带着婴儿肥的脸上有点意外和对未来的茫然,“其实当时我也是气急了,顺口一说,可没想到我娘琢磨了几天,还真就觉得行。我爹气坏了,大骂她不守妇道,又说我和几个妹妹就不该来上女学,本事没学到,净学些歪门邪道,要把好好一个家拆散了,结果又是一场好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