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楔子

遇见一个人需要一分钟的时间，认识一个人需要一个小时的时间，喜欢一个人需要一个月的时间，爱上一个人需要三个月的时间，然而忘却一个人，可能需要一辈子的时间。

己亥年的除夕比往常来得更早一些，远在大洋彼岸参加同学聚会的白沐语，握着响个不停的手机，步履不稳地移步。寻了个角落，点开微信图标，同意了视频聊天请求。长发遮住了她半张微醺的脸，极力掩饰心中的落寞，嘴角好不容易扯出一抹久违的微笑，柔声说：“爸，妈，除夕安康。”

屏幕上的二老，穿着喜庆的绛红色唐装，言笑晏晏：“什么时候回来？小苏没和你在一起？”

“嗯,明晚的航班。”心不在焉的回应，夜色下，她的眼神又黯淡了几分。

“小苏快两个月没来了，你爸还想和她一边下棋，一边聊那些地里挖出来的老古董。”

“妈·····”再一次听到那人的名字，白沐语不禁轻呼出声，想制止对方继续问下去,幸而已近凌晨，聚会的同窗悉数陆续回家，Gene适时找到了她：“kathy，他们都走了。”

“好。”白沐语点头，含糊应了两句，匆匆挂断通话。

Gene从小随父母赴米国生活，同为华裔的她，自然与研究生时邻桌的白沐语相熟，所以每逢独自回米，白沐语总借宿她家。今晚聚会的场所离Gene的公寓并不远，喝了酒的两人决定步行而回。

白沐语穿上鞋，套上门侧储物柜里拿出的格纹羊绒大衣，与Gene一前一后走进了雪地。B城冬天极寒，连夜的宿雪并没有消融的念头，映着皎洁的月光，茫茫无边，照得前方的路如同白昼一般。凌冽的朔风，吹着满地的残雪，两排脚印，只听见踏上去的簌簌作响。

空气中有多余的白烟呼出，终于打破了两人之间的静默：“kathy，我记得你戒酒了，今天怎么又多喝了两杯？”

“过年，助助兴。”白沐语双手拢在两侧的衣兜里，薄唇轻启，好似不带半分情绪。

“是因为Kaven？说好不带家属，千不该万不该，今天他偏偏把女朋友带来，带就带了，还当着你的面秀恩爱，读书时追你那个劲儿，现在想想，真恶寒······”

“不是的，他找到了幸福，我也很忻悦。”白沐语急急打断了她的话，不想再牵扯过往。

“kathy，在我面前，想说什么说什么，你和Kaven郎才女貌，分手的时候，都觉得好可惜。”

白沐语再次摇头，不置一词，脑海中浮现的是另一个人的笑容，一个年轻的女孩，眉眼盈盈，唤着她的名字。却在下一刻质问自己：“你说，让我忘了你，那你能做到忘了我吗？”

直到女孩转身，从眼前渐渐消失，她也没有给出答案，因为深切知道，彼此内心的那份执念。

或许从某一天开始，便已经难以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