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第三十六章

晚饭的时候，若菜夫人邀请我坐在陆生的身边，我顺势而为，走到了陆生身边的位置坐了下来，而后我便静静地打量围在大广间兴高采烈地期待着晚饭的，大大小小的妖怪们。

没错，这个大宅子里，除了若菜夫人，所有的“人”都是妖怪。我可以看见金发的帅气男子捧着托盘走得稳稳当当，却没有脖子；可以看见一只穿着羽织的猫头鹰站在滑瓢先生的身边说话；我也可以看见那个帮我搬行李的高大的男人坐在一个带着帽子的黑发男人的身边与他交杯换盏，我听旁的妖怪说他们是青田坊与黑田坊。

最后，当那位曾为我端过一杯茶的长发的少女被叫做雪女冰丽的时候，我已经坦然处之了。

其实，说起来，我作为鬼的养女，理应也不必对这样的场合感到大惊小怪。毕竟，鬼和妖怪其实也有异曲同工之处。

“请问这会惊扰到你吗？学姐？”

大概是我沉思的表情过于认真，身边的陆生轻声地问我。

“并没有，”

我摇头，把自己的真实感受说了出来：

“虽然大家都是妖怪，但是我感觉大家相处得很好。”

“是的，大家都是很好的妖怪。”

陆生或许是真的把妖怪们都当做了亲人，他听见我的夸奖，眼神肉眼可见地高兴了起来：

“大家都是从爷爷组建百鬼夜行的时候就在一起了，我以后也希望能够像爷爷那样子，能找到互相信赖的可以依靠的伙伴，组建自己的百鬼夜行。”

陆生的眼睛亮晶晶的，说着他的宏伟志向，我看着他温柔地完全没有一丝妖怪的凌厉的感觉，虽然觉得他的梦想也许有一些些的遥远，但我依旧还是鼓励他：

“一定可以的，我相信你。”

虽然他的身上只有四分之一的妖怪血统，不过，我见滑瓢先生对他的爱护，可见他肯定，一定会是继承人的。

奴良滑瓢是奴良族百鬼夜行的一代目，他其实是滑头鬼，因为天赋异禀力量强大，因此在战国时期四处打败了各种大妖怪并得到了他们的臣服，最后发展壮大成了今天的样子。妖怪的世界当然不止一家百鬼夜行，在不远的叫四国的地方，也有百鬼夜行；在九州也有，不过在众多的妖怪的群体中，奴良率领的百鬼夜行还是实力最强的。

滑瓢先生向我讲述了他自己的风光伟绩后就停住了话题，他没有再讲下去，只是说奴良陆生，他唯一的孙子会是三代目。

我没有细问关于二代目的事情，因为滑瓢先生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他原本有一个非常优秀美好的儿子，可惜英年早逝，幸好他还有留下一个幼子，这才没有让滑瓢先生失去血亲。

“鲤伴是个好孩子，他曾经是我最大的骄傲。”

这一句看似简单说出来的话，却让滑瓢先生的手无意识地颤抖。

彼时我还坐在他的对面，当我注意到他的手有些不对劲的时候，他已经略过了儿子的这个话题，继续说起了他的孙子。

我没有错过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思念，我只是忽而发现：

妖怪的细腻感情也像人类一样可以藏得很深很深，然而，泄露一星半点的悲伤就足以淹没所有的快乐。

我躺在客房的榻榻米上，想着很多的事情：关于父亲的，关于亲生父母的，关于桃山家的，还有...关于炭治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