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听说那是爱情（十五）

“为什么？”林映空轻微一怔，随即有些难过地问：“因为你喜欢上我了，所以部长你就不想面对我？我不懂，为什么？”

他一连问了两个为什么，光束之中，封容睫毛一抖，整个身体都像是蝴蝶效应一样又往下陷了一点，他从刚才和林映空见面开始都是一直维持着他平日里灵执法部部长的形容神态，那副姿态却在这一刻裂开一些缝隙，寻到了过去的暗儡的影子——原来人人都说冷酷清冷的暗儡部长最大的弱点竟然是，感情。

“你说得对，我喜欢上你了，”封容承认得很坦然，但也正是这份坦然更让人觉得古怪，就像他此时有些古怪的语气，“这让我……无可救药。”

“什么叫做无可救药？”林映空想，一定不会是“无可救药的喜欢”之类的浪漫的形容——他的部长脸上，甚至深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外人眼中那么强大的他，竟然在恐惧着这份情感。

“总有人说，得到的终将会失去，”封容望着他，两个人一个在光束之中，一个在光束之外，却像是隔着整个世界，“但是很多东西，我从未得到过。”

他并不贪心，他期冀的无非就是那么几样东西，可是不管他想要什么，他都没有得到过——无论是他母亲的原谅，还是百里梦鄢的陪伴，他已经学会了不再去奢求那份期待。

“……你不能这样，”林映空委屈地道，“你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甚至在前些时候还一直疏远他，无视他，“你凭什么就觉得自己得不到？”为什么你不能像是对你的母亲或者百里梦鄢那样子来对我，然后去争取你所期待的东西？

封容静静地注视着他，眼中掠过一分柔软，夹杂着的却是三分的痛苦，“你总是这样……”

“嗯？”林映空有些不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

“我说，你总是这样，呆在我身边，陪我，帮我，在我做决定的时候支持我，在我束手无策的时候站在我旁边，却也不会纵容我的堕落，被你的眼睛看着的时候，好像这个人永远是你眼中最好、最珍惜的人……”封容说话的语速很慢，咬字很清晰，“映空，我到底有什么地方让你觉得，你这么做是值得的？”

林映空听得先是一沉默，然后周身的气氛都变得温柔起来，他构思过无数浪漫的场景，只是从未想过会在这种地方这种情况下说明自己的心意，但他仍然用最笃定的话语轻声道：“部长，其实你早已经不是一无所有了，你有朋友，有知己，有灵安全局，有总办外勤组，你还有我……你知道么，这是我喜欢你的第六年，部长，没有什么能比你的回应让我更开心——有什么值不值得之分呢，我想对你好，难道这也能用价值来衡量？”

他和封容一样，将每一个字都掰碎了从喉咙里舌尖上送出来，唯恐对方听漏了一言半语，可封容的表情却不是如愿以偿的喜悦，反而越来越复杂莫测，最后沉淀成一片沉重的冷凝。

林映空本来是忐忑又开怀地等着部长大人的回应的，但是封容的表情感染了他，他夹带着雀跃和不安的情绪也慢慢被冻结了，有些迷惘地唤了一声：“部长？”为什么……你的表情还是那么的悲伤？

“其实我多多少少也猜到了，”封容在长久的沉默之后如是道，“从三桑学院回来的时候我就一直在想这件事了。”

林映空抿了抿唇，他知道那次中毒之后他的表现已经泄露出了足够引起对方重视的端倪，“所以你才会疏远我？”

“我说了，有些事情是无法控制的，”封容道，语气平淡，就和平时在众人面前时差不多，可是明明他今年开始和林映空独自相处的时候整个人会缓和很多的，此时竟然全部打回了原形，“我控制不了自己靠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