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腐蚀(4)
窗外渐渐天明,风吹过树梢的雪,婆娑如歌,她睡着了,就再也没有醒过来。
韩田野仿佛早就料到这一天,没有太多悲痛的神情。
办丧的人在院中敲锣打鼓,她静静躺在棺材里,棺材放在的客厅里,墙上贴着白纸,门外靠着花圈,韩煦却感觉很寂静,他想到还有一句,“我不会恨你。”没有来得及说,她已经悄悄离开,不会再回来了。
阮和平一家来吊唁,过后他拍拍韩田野的肩,轻轻叹息间瞥见棺材旁边坐着的韩煦,他随即推了一下身边的阮灵芝。
阮灵芝抬头看一眼她爸爸,得到眼神示意后,她无奈的走过去。
毕竟她比韩煦年长两岁,要哄小孩还不容易,两颗糖就搞定,阮灵芝这么想着,在口袋里掏找一下,一屁股坐在他旁边,往他手里硬塞给什么。
韩煦疑惑着皱眉,摊开掌心,是一颗大白兔奶糖。
他抬头看向身旁的人,阮灵芝朝他笑着,嘴角勾出好看的弧度。
韩煦对她的感觉比较复杂,阮灵芝的爸爸和他爸爸是好友,家住的也近,经常带着她来串门,但是他们的关系却在熟与不熟之间。
因为阮灵芝不跟着别人一起欺负他,也不帮他,只是冷眼旁观,有时见她穿着红色的皮鞋,背着书包走在窄巷中,影子投射在砖墙上,嘴里哼着什么曲,和落下山的夕阳特别相配。
终于,韩煦记得那天,在他被几个高年级的男生推到墙角,正好阮灵芝经过,站住脚,他以为她会出言阻止时,她冷冷地说着,“活该,人家打你,你不会打回去?”
他愣住,接着血气一下涌上脑袋,结果吓得她立马跑走,然后找来韩田野。
此时此刻,韩煦听着她说,“我奶奶去世的时候,我爸爸说,你把想说的话写在纸上,折成纸鹤,它就会飞去天上,告诉奶奶。”
她往前俯身,瞅准装饰棺材的白纸花,左顾右盼,偷偷撕下一瓣,再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最近正流行的糖果笔,上面糖果下面是圆珠笔,将这两样东西递给他,“呐。”
韩煦一时不明白她的意思,她解释道,“你写,我来帮你折。”
他低下头,握着笔迟迟没落下,反倒是眼泪先滴下来,不断打湿白纸。
韩煦泣不成声的说着,“我不会折,那以后是不是,不可以再和妈妈说话了……”
阮灵芝一愣,直起腰来,“这还不简单,你来找我啊。”
韩煦哭着看她,她信誓旦旦的许诺,“不管你写多少,我都帮你折,不信拉钩。”
阮灵芝朝他伸手,留出小拇指。
突然很想问问她,一直哼的是什么曲子,很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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