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第一百零六天

两人之间僵持了将近一刻钟,霍思羽似乎认命了一般悄无声息，大地重新安静下来。

御流羡抿唇飞快瞧了一眼莫照尘，见他目光不在自己身上,而是看向封印裂缝，一时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师父……”御流羡刚开口就被人打断，只听见熟悉的声音传来：“门主怎么来了？”

御流羡咬牙，“阴魂不散！”

莫照尘离她近，听见她嘀咕的声音,嘴角刚翘起又想起魔剑的事，瞬间抚平看向带着弟子过来的碎清梦,“有事？”

因为幕篱上的布帘，碎清梦看不清莫照尘的脸，只是听声音和平日无异,语气仍旧疏离泛冷,眼神略黯了一下，“只是见门主来了郦沼境，想着门主是否遇到什么事,有无需要帮忙的地方，才带人过来看看。”

御流羡背对着碎清梦,脸上的表情并不好,要不是顾虑到莫照尘看着自己,早就开口赶客了,最后还是忍不住出声，“啧！”

“已经解决了。”莫照尘扶着幕篱将一旁的魔剑收起,才朝御流羡伸手，“走吧。”

御流羡摸不准他脾气，乖巧将自己手搭上去,和他离开这里。

碎清梦见莫照尘走得毫无留恋，垂下眼睫掩下失落，才对自己弟子道：“你们各自去吧，万事小心。”

她需要安静一会。

走到半路御流羡才想起来问，“封印不用管吗？”

“不用，会自己愈合。”莫照尘道，“相比这件事，魔剑的事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

“啊……”御流羡虽然知道他会问，但是想不出来该怎么说，思索片刻察觉到莫照尘握着自己的手紧了紧，才试探道，“你问我答？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莫照尘想了一下她的建议，觉得可行，于是问：“你知道这是谁的魔剑？”

“不知道。”御流羡摇了摇头，想到朽对自己的态度又说，“应该是认我为主的，曾经是我的剑。”

“你知道这些意味着什么？”莫照尘有一瞬间忽然不想再追究下去。

御流羡心中虽有猜测，但是并不敢保证，抬眼看着莫照尘迟疑，“大概可能也许我就是沉落渊之主？”

莫照尘见她说话这么不确定，将她的手握紧了一些，“什么时候猜到的？”

“在知道魔剑被镇压在剑阁的时候。”御流羡说完因为看不见他的眼睛，便将他头顶的幕篱拿下收起来，手抚了抚他的眼睫，看着墨色的眼瞳，“你可曾记得下界陪我在魔界的那段时日？”

莫照尘并不记得那段时日，也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事。

他抬手握着御流羡放在自己脸侧的手，眼瞳往下瞥注视她，头顶阳光映在他眼睛里，眼眸如同墨色宝石一般温润，带着温柔。

御流羡望着他轻轻翘起唇角，似有所感说了一句，“你还在真好。”

莫照尘不知道她为何生出这么一句感慨，但也没有再问魔剑的事，带她回云天仙门后，将魔剑重新封印镇压在剑阁。

这次御流羡就在一旁看着，她察觉到朽在向自己求救，御流羡却知道她现在不是魔族也不修魔，给不了它承诺，便没有开口。

等到莫照尘完全封印，它似乎放弃了一般，发出一阵不甘的悲吟，其中的怨恨之气却不是向着御流羡，而是朝着莫照尘。

“朽！”御流羡发觉不由出声制止，“和他没有关系！”

剑灵并不懂御流羡为何如此说，但是却收敛周边的魔气，乖乖沉在封印之中。

御流羡看着记忆里陪了自己几十年的剑，空有记忆不见情绪，那只是过往的一段记忆罢了。

她忽然想起莫照尘当初说他们将虚忘川打入轮回，受尽轮回之苦，有些不懂，“你们将虚忘川打入轮回，是不是还下了什么禁制？”

“是，一个诅咒。”莫照尘见她好奇，知道她只是好奇以前的事并无他念，“三十为一世，轮回不尽，不见归路。”

“那若是打破呢？”御流羡隐约明白一些。

“按照说法应该是有人心甘情愿为他赴死。”莫照尘说完忽然愣住，他看向御流羡的眼神有一瞬间变化，神思动摇，“那个人……是我？”

“师父以为呢？”御流羡勾了勾唇角，眼睛直勾勾盯着他，神情却显得格外凄楚，心里也泛着苦意。

一瞬之间，莫照尘忽然明白在幻境初见时御流羡为何哭，也明白自己记忆为何消失，只是他不懂，自己何以心甘情愿？仅是为了一个人活？

他说不出来话，今日的事对他来说不喾于当年苦战虚忘川，尤其是他发现御流羡是对方转世，自己是让她回到上界的罪魁祸首。

御流羡见他一副被雷劈了的模样，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看他发呆就知晓这件事他估计还需要一段时间消化，御流羡想着各退一步，便往后退了一下以示诚意，“总归师父没有记忆，就算因为这件事不理我也没有关系，但是想好了就告诉我答案，成吗？”

莫照尘发现御流羡朝后退一步的动作，察觉她这样有划清界限的嫌疑，他没有想过要这般疏离，也不是说要和御流羡划清界限，只是要时间好好想一下，也需要考虑后路。

“过来。”莫照尘隐隐有些不悦。

御流羡仔细看了一下他神色，犹豫片刻往前走了一小步就停了下来。

莫照尘见状有些无奈，缓和了神色，稍微张开手臂，语气明显柔和许多，“过来。”

见他面上并无怒气，御流羡三步并两步走到他面前，抬手环住他腰靠在他胸前，满足道：“我就知道你不舍得我。”

闻言莫照尘觉得有些好笑，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微低下头蹭了蹭她耳朵，垂着眼察觉自己确实心中不舍，嗤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