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无处不在的你13
这个事情要做起来比较困难,但也不是不能做。
身为反派,封东语最会搞事了,如果真要做,运用各种手段把他们的仇恨拧成一股绳,让他们互相攻击,也是可以操作的。
但是现在封东语的活动范围比较有限,又时而清醒时而混沌,就比较难搞事,只能抓住时机,扇阴风点鬼火这样。
许十九明显对昨天晚上很多想法的她印象深刻,不再抱着她,看着她狡黠的狐狸眼,主动问她:
“我们要不今晚商量一个计划,促使他们对上吧。这计划步骤也简单,他们的目标都是你,特别是徐久昱,自从知道你对他有用后,那是花费了绝对大量的精力来得到你,有矛盾就好操作了。”
封东语脑子抽了才会教他。
许十九只想自己赢,如果让天生坏种的许十九是最后的赢家的话,没有人制衡他,那她封东语很可能会落到一个更难堪的境地。
目前的她只能做一个没有任何思考能力的吉祥物,迷惘又乖巧地说:“我想不到。”
许十九摸着她的头笑了笑,跃跃欲试道:“我们一起想就行了,我去拿本子和笔记录。”
看来他是打定主意,一定要搞事了,行动力也太强了吧。
封东语的眼珠子动了下,干脆换个思路,看着去书架上翻找东西的许十九,幽幽地说:“你回来,你听不出我在拒绝吗?”
许十九迷茫地回头看了眼她,乖巧地回到她面前了,难以理解地问:“为什么突然那么严肃?为什么要拒绝我啊?”
封东语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做出风雨欲来的姿态:“你说得挺好的,但你考虑过被夹在中间的我吗?在他们的争夺中,万一有一方太生气了,有了得不到也要毁掉的想法,要把我杀了怎么办?”
说罢,她的一只瓷白一样细腻温润的手举了起来,纤长的食指在空中点了点,对准了许十九的脸。
一般两人的社交中,忽然指着人是很没有礼貌的,很多时候是因为生气得想要指责对方,这才指着。
她用这样的姿势,嫣红的唇部轻启,眸中无光,声音难分喜怒:“你老说你喜欢我,为我好,当我为同盟,可最终还是不够为我着想,不然也不会提出这个计划,让我有冒险的可能了。”
正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封东语为了捣乱许十九的计划,想了理由来让他停止。
许十九莫名被指责,立刻愣住,此时还比较平静地解释:“我没有想害你的意思,我没想到。”
“就是说你没想到,没有事事都为我着想。”封东语嗤笑了下,失望地轻嘲道。
只用了三言两语,她不但把这个话题跳过,还没事找事地指出许十九的自私,用凉薄的语气讽刺了下。
许十九望着她冷漠如冰的面庞,沉默半晌,讨好地立刻道歉道:“对不起,我以后会改的。”
他看起来特别明理懂事,和徐久昱说的“天生坏种”完全是两种相反的性格。
可封东语现在有意想打破他这种外表上的懂事,看到他内里的狰狞。
最重要的是,她虽然不想促成顾徐二人的争端,但想促成顾徐许三人的争端啊。
许十九想独善其身,隔岸观火?没门。
封东语眯着眼睛问:“真的吗?可是我觉得你不会。”
许十九用半撒娇半认真的语气说话,既让语气温和起来,又表明他态度的严肃:“小阕姐姐,你不能那么苛责我的,我的确暂时没有想到,但你要相信我想改变的心是真的。”
封东语摇了摇头:“可是你的舅舅可是说你天生坏种。”
许十九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像一头警惕起来的狼。
封东语为了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地挑拨离间,又继续不停歇地说着其他的话:“我一直觉得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你干嘛那么用力地教我?真的是因为我人好,所以想靠近我,而不想伤害我吗?你种种比较自我的一些细节,让我感觉有点害怕和恐怖了,最重要的是……”
封东语忽然停顿,眉眼惆怅又受伤,眼睛没有焦点,像是看到了过去的什么记忆:“最重要的是我始终记得,我们初见时,那时我鼓起勇气想要帮你,你却恩将仇报把我打伤……”
许十九脸色紧绷地立刻反驳:“不是的,那时候不是说了,这样才能干脆利落地带走你吗。我是活人,鬼是隐藏的,速度又极快。虽然徐久昱通过术法能隐隐约约知道顾回铮和当时的你有一定的距离,但如果你大叫一声坏事,或者做其他他能感知的事情,顾回铮肯定会过来带走你的。”
“我当然知道。”封东语不管他长篇大论的解释,轻飘飘一句就揭过了,“我说的重点不是这个,是我想要救你,你却让我失望的这个事情。你曾经说过我是第一个主动愿意第一时间救你的人,让你感受到了温暖,可是你知道吗?你也是我第一个尝试救的人,可你让我感受到了失望与恐惧,我真的很难相信这样的你。”
封东语故意说得可煽情可煎熬了,为了让煽情显得更为合理,她还叹了口气,哀愁道:“我因为阴气的身体,根本没有人和我交朋友,除了家人,我就认识你、顾回铮和徐久昱三个人,你说另外两个人是坏人,那我也很难相信你就是那个唯一的一个好的啊。”
许十九嘴巴动了动,刚要准备说话,封东语又一惊一乍地说道:“哦对了,你还曾经说过你很会演戏,演戏的时候会很投入,比如我们第一次见面,你说你觉得你自己惨得难受,导致我的出现对你来说无比重要。那既然你的演技如此好,是否有可能,你现在在演一个很好的人呢?”
许十九终于受不了捂住了她的嘴巴,眼睛瞬间红了,委屈、愤怒又伤到心一样难过地问道:“我在你心里原来如此不堪的吗?”
问完,他却还是不让封东语说话,他鼻头好像酸涩起来,吸了下鼻子,瞬间眼冒水光了。
他凑近了封东语,瞪着大大的水汪汪的眼睛,眼眸里的水光始终没有聚成泪花,让他整个人看着显得可怜又倔强。
他轻轻地说:“你让我第一次感到温暖,你是我第一个亲近的人,你是第一个我想喜欢并且把喜欢告诉过你的人,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这短短几天的相处里,这个世界上,我只在乎你。”
他毫无保留地诉说少女对他的重要性,满心满眼只有少女的样子。
要是真的生活里以爱为中心的女孩,肯定会被他感动的。
可惜封东语当反派那么多年,演戏虚伪了那么多年,最不相信的就是反派的真心。
许十九或许真的对她有好感,但并不代表会为了她放弃自身爱搞事的性格,从此变成一个好人。
她用力抠开许十九的手,怀疑又冷漠地指责道:“别老是说你的感受你的情绪,你这样真的是只会站在你的角度说话,真的显得很自我很自私。你能不能顾及一下我的情绪?我不想往你舅舅说的那方面想,那定义太严重,可我也越来越感觉你天生不懂得顾及别人感受。”
她是为了达到目的,会反复强调紧抓一个重点捶对方的人,什么理由都能迅速现编,所以刚刚这段话揪着许十九自私的方向找理由继续捶,进而轻松让许十九回忆到徐久昱背后说他坏话的事情。
这就是多年饰演反派角色的职业素养。
许十九的倾诉瞬间凝固,脸色很想变黑,可是看着封东语如寒潮一般冰冷入骨的眼神,他不好变黑。
当然,他脸色想变黑不是因为封东语的原因,封东语多次刺他,理由都很充分,他虽然觉得这指责一开始很莫名其妙,但他对她有耐心,也愿意听得进去她说的话,所以可以理解。
他之所以脸色想变黑,完完全全是因为徐久昱啊。
果然是他的好舅舅徐久昱,平时利用他利用得那么顺手,还不尊重他,背后随意评价他人品低劣。
他如果低劣不堪得要命,那请问徐久昱又能高尚到哪里去?
许十九愤愤不平,现在遭遇的所有不顺和怒火,统统都算在了徐久昱的头上。
只是他知轻重缓急,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平复少女的不平,不然照此下去,他就真的在少女心里也是个坏人印象了。
许十九很明时务,立刻低声下气起来,语气慌乱无措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以为夸你对我的重要性会让你心情好,我怎么不在乎你呢?我怕极了你对我失望,所以现在才越乱越容易犯错。”
他的脑子也转动得很快,又换种切入点说道:“我……你对我什么想法都不要紧,你别生气就好。我知道我现在让你难受,我以后会用时间和行动让你慢慢对我找回信心的。”
封东语脸色还没缓和,眼神还紧密地盯着他,他又祸水东引说道:
“只是小阕姐姐,你再气我也别一昧完全相信徐久昱,他要是没存坏心的话,根本就不会用那气味来迷惑你,这是板上钉钉的他欺负你的证据。”
他真的是天生的绿茶了,以进为退的招数用得比封东语还溜,用完又不刻意地说一次徐久昱的坏话,还暗暗对比他和徐久昱的做事态度,暗示他许十九起码指责徐久昱的时候是带着铁证来指责的,可徐久昱完全是信口开河。
如果封东语不是身处这个噩梦里,正在直面许十九的茶艺,不然她真的要大声鼓掌表达对许十九精彩表演的赞赏。
目前封东语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她思考过了,她现在想饰演一个耳根子比较软的孤独少女,这样才能变成墙头草左右摇摆,以此来完成挑拨离间的重任。
见许十九讲得有理有据,她便眼里好像虽然还是半信半疑,但起码脸色缓和了许多,语气松懈一点说道:“我会的。”
“那就好。”许十九面上还是很暗淡无光,不过起码也跟着松了口气。
两人忽然陷入一种无言以对的状态,许十九心里着急,几次渴望地看着封东语,似乎是想碰碰她的样子。
可是刚刚封东语已经表示了对他的抵触,他又以退为进,说以后要靠良好的举止来证明,那两个人之前说好的两人互相培养感情的约定,不用说一般是要停掉了。
没有信任,哪来的培养感情?
他很难再没经过封东语同意,就像以前主动蹭蹭她来改善感情了。
不过举止克制一点,语言哀怨一点,他可以讨价还价地请求一下。
许十九神情好像灰扑扑的狼狈小动物,可是眼眸又带着易碎的渴望问道:“姐姐,我知道你应该也不想和我亲密无间了,可是我能单方面追求你吗?不需要你回应,你看得见我对你的喜欢就好。”
这话说得过于卑微了。
绿茶就是有这点漏洞,虽然这样形成的易碎感让人容易怜爱他们,可是言语太过弱小时,对比他们那已经暴露出来的熊熊野心,也就显得格外不和谐。
许十九虽然绿茶天分高,然而在此方面还是练习经验比较少,比不上理论知识和实践经验格外丰富的封东语。
封东语这双眼睛经历太多了,一眼就看透了许十九身上那外人很难看清的不和谐感。
“你想怎么追求?”封东语看戏一样问道。
“对你好。”他简单地说了一句,直接开始关心,“你想吃什么吗?我可以做。”
封东语今天吃很饱了,也不想把好不容易的清醒时间耗费在品尝美食上,她不至于缺这一口,便摇了摇头。
许十九不停歇,又问:“你脖子后面还难受吗?需不需要我再按按?”
自从他塞给她一罐药,她又不让他帮忙后,他可没有关心过这个伤口了,现在没什么事情好帮忙,想到才突然问。
其实他也知道淤血都揉散了,也不会怎么样的,但为了表示关心的时候,屁大点小事都可以成为借口,更何况是受伤还没好的事情呢?
封东语也只有睡觉枕枕头时会记起这块地方,现在也还好,便还是摇了摇头:“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