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孤雏
小稚和五剩儿还全都不觉,裴红棂也正坐在车上沉思——于老人分手之时,曾道:“如果七家村有变,你们不用管,速速逃出,到距汉口不远的舵落口来等我。画这个符号,我数日内必至。”
裴红棂看着手里的那个符号,想:如今,他们已到了舵落口,那符号也画下了有两天了。可于老人、他可已来了吗?
舵落口侧近汉口,汉口号称九省通衢,是天下一等一的商埠,所以舵落口也极尽繁忙。
渡口边上这时正有一个盲女,她人虽看不到,却在那丝丝银黑色的丝线刚刚交缠而出时,口里率先发出了一声低‘啊’。
——那丝线是银黑色的,暗暗地混杂在这雨丝里,阳光下闪现出一抹诡异的亮色。这批丝线说不清有几十百千束,刚近到小稚与五剩儿正自相抱的大车边,忽然收束,象是一张大网——天网一般,交缠百折,兜头罩下。裴红棂此时才惊觉到,她口中惊叫一声,跳下车就去救那两个孩子。可她一个不解武艺的女子,能济甚用?只见那千丝百线一折,反把她也罩了进去。她绝望之下抬眼一望,只见那渡头边上,虽人人穿扮未变,但有不少挑挑的、歇担的、卖茶的、闲逛的人面目神色却已露出他们的本相来,那是——凶意。
看着那一张张黄崩崩、木渣渣的脸,裴红棂心中就一阵窒息,她知道又是东密——那不死不休、无所不在的‘东密’!
渡船上的杂耍班子这时已下了船。一下船,正见到那丝丝缕缕的银线刚刚缚定了裴红棂母子与五剩儿——这出手的正是东密‘总归堂’下一大秘密的杀手组织:‘自在飞丝’。那帮人已经得手,马上要走,渡船上刚下来的人却变了脸色。只见那个杂耍班班头儿模样的人神色一怒,向前一跃,他手下已有一个花衣小丑抢先怪叫道:“嘿嘿,‘自在飞丝’、‘自在飞丝’!你们的手未免也伸得太长了吧?”
‘丝’中已有一人冷哼道:“总堂有令,谁捉得裴家母子,‘三密堂’空出的那个位子就是谁的。要怪只能怪你们到的太晚。”
他脸上大有得色——那个杂耍班头的一张黄脸上却皱纹深刻,冷声道:“可这是我‘温家班’的地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