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4、第 254 章
……
沈无疾回去东厂里，与曹国忠议了会儿正事，忽然听得他问：“刚刚究竟怎么回事儿？”
沈无疾难得露出些不好意思的模样，道：“儿子绝不敢对父亲说谎，确实没别的事儿，只是因儿子对他一见钟情，想与他好，可是读书人嘛，脸皮子薄……嗐，说来说去，也是尚且还没看上儿子。”
曹国忠都忍不住笑了出来，朝他扔了颗果子：“你倒也有脸说！”
沈无疾将果子当赏赐的宝贝似的揣入怀中，起身去到曹国忠面前，蹲下给他按捏腿，一面厚着脸皮道：“儿子也到情窦初开的年纪了……其实前些年就该到了，但儿子一心随父亲学做事儿，且搁下了。若换了寻常人家，亲都娶了。父亲若真心疼爱儿子，岂不该早点儿替儿子准备些聘礼？”
曹国忠越发忍俊不禁，拍了拍他的脑袋：“合着是要钱来啦？门口那些金银财宝难道不是你的洛书生不要、特意推了车来还你的？”
沈无疾的谄笑悻悻然起来，嘀咕道：“虽也知道父亲料事如神，可有些话就……就不用说破了吧……”
如此恰到好处的抱怨倒叫曹国忠越发喜欢亲近，又拍了拍他的脑袋：“也是难得见你动这心思。若喜欢……”
沈无疾抢白道：“儿子就喜欢他那倨傲的看不上儿子的样儿！若折了翅膀，倒没意思了！”
“……”
沈无疾又羞涩起来，低着头道：“乖顺有乖顺的好，可儿子不好那口。”
曹国忠大笑起来：“行，你的这种事儿，咱家不管。”
沈无疾却急道：“也不能完全不管，给儿媳妇儿的聘礼您还得管呢！”
逗得曹国忠佯势打他一顿，笑骂道：“还儿媳妇！咱家瞧着没哪家儿郎八字没一撇就急着叫爹给准备聘礼了，倒像是惦记嫁妆、胳膊肘往外拐的闺女！”
沈无疾作势抱着头躲了几下，一面道：“不论儿子还是闺女，总之爹没变就行！”
曹国忠笑得直停不下来，叫外头院子里刚进来要向他汇报任务的展清水与何方舟都听到了。两人过去敲了门，得到应允进去，向曹国忠行了礼，何方舟笑道：“还没进院就听到义父开怀，便想到是无疾也在了。”
沈无疾坐在曹国忠椅子前的脚踏上，不紧不慢地认真给他捶着腿，闻言有点儿嘚瑟地瞥了眼何方舟。
曹国忠长叹一声，摸了摸沈无疾的头，笑着道：“你们啊，都孝顺，唯独无疾这孩子活泼嘴甜，最懂得哄人。”
沈无疾却忽然笑了一声：“向群星也嘴甜爱哄人呢。”
听到这个名字，曹国忠微微露出嫌弃：“说起他……咱家倒要说你了，无疾，收他是你要收，倒也确实有些算账的本事，可他惹的麻烦也不少！流连风月里咱家也不说他什么了，他倒是别招惹王公贵族的子弟！你也管管他。若管得了也就罢了，若管不了，让他滚出京城去！爷几个谁不是风雨浪里过来的，就他矫情，百八十年前的事儿来还惦记着，弄得疯疯癫癫！蠢货！”
沈无疾忙应了一声。
曹国忠摇摇头：“方舟、清水这儿咱家有些事另外交代，你明儿赶早还得入宫伺候皇上，早些休息去吧。”
沈无疾点点头，起身出去，关了门，径直回了自个儿的院屋，上了门闩，脸上一直挂着的笑瞬间冷了下来。他一面往椅子走，一面掏出怀中那个曹国忠扔来的小果子，慢条斯理地剥皮吃了，将核放到桌上，望着发了会儿呆。
他不能长久离京，身边也需还留着何方舟、展清水这俩完全信得过的帮手，谷玄黄在军中不能轻易挪动，便只有设计调出向群星去南边儿把握着了。
曹国忠在朝中盘踞这么多年，要扳倒他绝非一朝一夕能轻易完成的事儿，钉子得一颗一颗地钉下去，钉结实了，台子才不会垮。
……
数日后，已经努力让自己淡忘那登徒子的混账事儿的洛金玉正在廊下读书，忽然一位同学过来叫他：“子石，有人托我给你送拜帖。”
洛金玉名声在外，平时院外请他赴会清谈的人不少，他对此并不多想，接过来，打开一看：
子石，咱家前两日忙事儿，好容易又得了闲，特发来拜帖，邀你今日午后一聚，以解相思之苦。
落款：一昔不见思之若狂对你一片真心绝无虚假沈无疾（拇指红印）
洛金玉：“……”
……
沈无疾今儿大清早起身，沐浴熏香，穿了身京城公子哥儿间最为流行的时兴儒袍，亲手写下拜帖，还拿印泥摁了指印以表诚意，然后来到太学院门口，托了（bipo）一位不幸路过的太学生将拜帖送与洛金玉，且还再三强调：“务必告诉他，咱家一直在这儿等他，咱家绝对诚意十足。他倒也不必着急出来，梳洗打扮需要时候，咱家绝不催他，咱家安心等着他也甘之如饴！”
这位不幸的太学生张了张嘴，神色飞速变化一番，最终咬牙屈从于东厂淫威之下：“……是，沈公公稍等！”
一刻钟后，这位不幸的太学生白着脸回到院门口，心中十分悲怆：不来吧，怕沈公公白站一天，届时报复于他；来吧，怕沈公公恼羞之下当场迁怒于他！他今日本就不该来上学的！
沈无疾正喜滋滋地等在原地，忽然见着刚刚为他送拜帖的学生回来了，忙清清嗓子，继续作出一副文人模样，客气地问：“子石说他几时出来？”
学生欲言又止地怯怯瞅他：“子石……他……那个……他……我……他……呜……”
硬生生怕哭了。
沈无疾见此状，哪儿还有不明白了，顿时将脸一黑，吓得那学生更为惊慌，差点儿当场昏厥。
沈无疾懒得理这脓包，正要直接进太学院去堵洛金玉，想了想，又停住脚步，揪住摇摇欲坠的脓包，“哼”道：“你去告诉他，咱家就在这儿等他，今日他若不出来，咱家就不走了！去！”
作者有话要说：??展清水：他能搞到对象就离谱！（一边这么说，一边蠢蠢欲动，然后被他方哥一个眼神看过来，默默地低头，摁住蠢蠢欲动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