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1、第 231 章
再说明庐，他郁闷了一夜，睡一觉醒来便忘了，又恢复了自信潇洒的模样，出门了——因他表现良好，他老爹勉强同意他能白日在京城里四处逛逛。
明庐本欲直奔东厂，想了想，绕路去买何方舟喜欢吃的糕点，却不料路途偶见个地痞调戏姑娘，他忙过去吓走那地痞，定睛一看，竟是无巧不成书——
“方姑娘。”明庐笑着和她打招呼，倒也没因自己被拒之事而恼她。说起来，就是昨夜刚得知那事时，他也只是郁闷，并不起恼。
方氏礼貌地回了礼，道了谢，便打算离开，却被明庐问：“你这是要去哪儿？我送你去。”
方氏客气道：“不敢有劳明公子。”
明庐见她着实不喜自个儿，虽觉郁闷，却还是笑道：“那就此别过，方姑娘慢走。”
方氏行了个礼，转身好不眷恋地走了。
明庐望着她的背影，暗自思忖：或许，她仍难忘亡夫旧情，因而无论是我还是别人的婚事都不愿答应，并不是独独看不上我。
这么一想，明庐心里好受些，正要离开此处，忽然皱起眉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不远处的方氏停在一个书画摊前，却不像是要买书画，虽听不清她与那摆摊的秀才在说什么，可看神色分明是有私情。
明庐细细打量那高不如自己高、身板瘦弱、脸也乏善可陈的穿着粗布衣裳的秀才，陷入极度的震惊与质疑当中。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方氏在我和那小子之间选那小子吧？！她在想什么？！
明庐深深呼吸一口气，决定当作自己什么都没看到，一转身，嘴角一抽，轻咳一声，将风流潇洒的笑容挂上嘴角，还没来得及开口，对方已嗤笑起来，还送他一记白眼，嘲讽之情溢于言表，想是站那看了许久。
明庐维持笑容，拱手道：“不知该称嘉王妃还是喻公子？或喻小姐？怎么当王妃了还女扮男装出来呢？”
喻皎皎冷笑道：“关你什么事？专心相你的亲去吧！”
“我……”
“哦，忘了，人家没相上你。”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本来也不愿成亲。”明庐悻悻然道。
喻皎皎笑道：“我不仅知道这个，还知道，你离弃别人没事儿，别人先离弃你，你就心里可不好受了。”
明庐“啧”了一声：“你说话能别这么挟枪带棒的吗？你都成亲了，我也没说什么啊。”
喻皎皎故意露出惊讶模样：“你还想说什么？说要把你感天动地借钱买来的惊鸿阁首饰送给我当贺礼吗？”
“我——”
“哦，我又忘了，你已送过了。”喻皎皎翻脸道，“你可真够恶心的，我成亲之日你把那东西送给我，想干什么？”
明庐皱眉：“我能想干什么？只是听闻你成亲，想要为你我曾经之情做一个了断罢了，从此你安心做嘉王妃，不必挂念过往，否则于你也不是好事。”
喻皎皎又翻了个白眼：“你脸皮真是比猪皮还厚！若不是我见着那恶心的礼物，我那时都不记得这世上还有你这么个家伙了！”
明庐气急反笑：“那‘恶心的礼物’可是从嘉王产业里买的！”
“那又如何？需要本老板娘将那点子钱银退还给你吗？”喻皎皎问。
“你——”明庐当初有多喜欢喻皎皎的活泼模样，现在就有多想和她打一架，“你若不是女人，我现在就要和你打一架！”
喻皎皎闻言笑了半天：“你打啊！不打你是王八！你再离我近一步，嘉王府的暗卫就要冲出来把你捆了扔顺天府衙门去！你看洛子石会不会骂死你！”
明庐深呼吸：“皎皎，你何至于此。我们当初好聚好散，是你先提分——”
“好你个头！绿到我头上来了，还跟我说好聚好散！若你有朝一日遇到瞎眼的肯与你成亲的傻子，我可祝你被她成天好聚好散吧！”喻皎皎骂道。
“……不说了，我还有事，就此告辞。”明庐秉承好男不与女斗原则，也不管喻皎皎想不想继续骂，朝她抱了个拳，转身就要走，不料还没将脚迈出去，又嘴角狠狠一抽。
——他就不明白了，今天这条街上是有什么难得的节目活动还是怎么的？怎么都在这！
喻皎皎见他要溜，倒也没打算追着骂，只想再扔他一个白眼，却不料顺着看过去就看见了三步开外一个泥人摊儿前正双双望着这边的熟人。她轻咳一声，打招呼道：“展——展兄，何兄。”
何方舟与展清水忙对她回礼：“喻公子。”
心中则一个道“唉，早知就不来看这什么泥人了，或是刚刚就该趁他俩不注意早早离开。虽然东厂早知嘉王妃与明盟主之恩怨情仇，可一贯装作不知道，而如今撞见……怎一个尴尬了得”；一个道“怎么又遇见那姓明的天杀的王八蛋了！原来嘉王妃也曾被他负过——果然是个货真价实绝不冤枉的混账！每天死那么多人怎么他就是不死，老天瞎眼”。
喻皎皎打定主意不理明庐了，只顾走过去向那两位寒暄：“倒是难得见二位结伴出行，不知是为公务还是？”
何方舟笑道：“不为公务，难得休沐之日撞在一起，听闻此处热闹，便来看看。”
喻皎皎热情道：“是看那泥人吧？我今儿也是来看这个的。听闻前不久才从外地来的，手艺那叫一绝，比别的泥人都捏得好。”
何方舟点点头，正要说话，身后捏泥人的手艺人道：“两位公子，捏好了。”
几人都看过去，只见手艺人将一只捏有何方舟与展清水二人相携模样的泥人递过来，着实是捏得栩栩如生。
只是……这泥人的造型……
明庐微微皱眉，将目光从泥人缓缓移到正三分嚣张三分挑衅四分鄙夷地瞪着自己的展清水，又缓缓移到五分羞涩五分开心地伸手去接泥人的何方舟身上，耳边听着喻皎皎这傻丫头在那天真地笑道：“展兄与何兄果然是同生共死过的好兄弟，比我和我亲哥的感情都好！”
展兄、何兄、明庐：“……”
喻皎皎又打趣道：“不过，怎么能少了沈兄呢？他不要闹的吗？”
“……喻公子说笑了。”何方舟只得如此尴尬一笑。
展清水忙圆场道：“喻公子说得是，不光沈兄，还有谷兄、向兄都得有，否则那仨还不得闹？不过今儿人多，都得排队轮流，咱们改日再来做。”
喻皎皎点点头，道：“不和你们说了，我也去排队了。”
于是她告别两人，便朝着长长的队伍尾端走去了，留下原地三人面面相觑。
片刻，展清水正要拽着何方舟走，明庐开口道：“……我明白了。”
何方舟微笑道：“如此再好不过。”
明庐也笑了，点点头：“是啊，如此再好不过……我可算不必再强迫自己留在京城了，我爹听进了你们沈兄的谗言，如今可着劲的折腾我，我还是赶紧跑吧。”
何方舟笑笑，没接这话。
明庐朝他抱了抱拳，欲言又止，转身，满心的忧愁还未消解，又嘴角一抽——
所以今天这街上除了那个捏泥人的究竟还有什么天大的热闹！皇帝出巡吗？！
何方舟与展清水齐声道：“明先生。”
明先生铁青着脸回了他俩一礼，然后幽幽看向明庐：“你要跑去哪？”
“……爹，我说笑的。不是，您别在大街上动手，多没脸！”明庐竭力劝道。
他爹冷冷道：“我生了你这等逆子，难不成还有脸？”
“不是，爹，你听我解释——”
“和我回去！”
“……哦。”
何方舟与展清水便看着明庐悻悻然地被明先生领走了，许久，互相看了眼。展清水试探道：“方哥——”
“他人家事，置喙失礼。”何方舟微笑道，“若接下来你且没别的安排，我们不妨再去排队，捏我们兄弟五人的泥人？还有耀宗的。那三人说不准，可耀宗必很欢喜。我倒也真是很喜欢这个。”说着，他将手中泥人转来转去地前看后看，眼中惊奇称赞之意绝非作假。
展清水便也释然了，笑道：“只要与你站在一块儿说说话，做什么都好。”
两人对视，又是一笑。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