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第 200 章

明庐又皱起了眉头,正要说话，何方舟走去桌旁，提手倒酒,微笑道：“不是说请我喝酒吗,不必多说旁话。”

明庐看着他仰头将一碗酒喝下,皱眉：“又怎么了？”

以往明庐觉得何方舟与其他死太监都不一样,可最近他总隐约觉得好像何方舟跟沈无疾那些家伙似的令人烦躁起来。

何方舟深深呼吸，望着他，面泛桃花道：“今夜,我不回东厂。”

明庐一怔。

……

东厂做事，雷厉风行,不到半月,那所谓“桃花源”便“土崩瓦解”,展清水、慕容与其他诸人都被救出。

只是如慕容所说,许多人都已被养得懒散,不愿离开,甚至还因此怨怼东厂,如此种种，在此不细述。且说展清水快马加鞭回到京城,清洗过后立刻入宫面圣,被皇帝好一番关怀，又去司礼监见过沈无疾，这才得了空儿，便说要回府。

沈无疾看透一切道：“要去东厂就赶紧的！顺手将这几帖药带过去,今儿太子不舒坦，曹御医没空出宫。”

展清水一路上已听锦衣卫说了何方舟缠绵病榻多日，此刻犹豫道：“方哥是因担心我吗？”

沈无疾像听了天大的笑话,不说话，只看着他笑，满脸写着“咱家看你不知道‘自取其辱’四个字儿怎么写”。

“……咱家先走了。”展清水说着就要逃，却被沈无疾叫住了。

“半个月前，某一天，何方舟忽然在外过夜，谁也没带，隔天清晨才回东厂，接着一病不起。你猜，他当时是见了谁？”沈无疾笑着问。

展清水听出他言外之意，手猛地攥拳，咬住牙，半晌，问：“那混账呢？”

“你也说是‘混账’了。打那天儿起，再没见过了。”沈无疾道。

……

虽在病中，何方舟也没落下公务。查破“桃花源”一事由他全权负责，今儿展清水终于平安回到京城，他也早就听锦衣卫禀报了，顿时长松了一口气，倒回病榻上，终于能踏实入睡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何方舟终于醒来，身子恢复了许多力气。他口干，便叫伺候自己的小宦奴：“阿乐，倒杯茶来。”

外头应了一声，没多久，便有人端来茶水，高兴道：“方哥！醒啦？我扶你起身！”

何方舟见是展清水也不奇怪，只道：“终于脱险，回去好好儿歇着吧，别误了伺候皇上。”

“皇上仁厚，让我多在家休养几天。其实我没事儿，倒是你，病半个月了吧？都怪我不好，叫你挂心了。”展清水一面柔声说着，一面扶他起身、喂他喝茶，“我刚见你睡着，就在隔壁屋哄耀宗。他见你不好，也急呢。”

何方舟闻言倒是一愣，多看了展清水两眼，失笑道：“你没趁着咱家不醒，打他吧？”

“你怎么看我呢！”展清水哭笑不得。

因展清水平安归来，何方舟心情大好，揶揄起来：“谁让你一向与他不合。”

展清水忙道：“哪儿的话！他是你儿子，便也是我儿子！”

“……胡言乱语。”何方舟轻声说他，可心里越发觉得奇了：展清水以往可不是这性子。

展清水说完那话，自个儿也觉得不对，讪笑道：“为了骗过那些劫匪，我那段时日照着他们的指令，扮个油嘴滑舌的家伙，还有点儿没改回来。”

“倒还好。”何方舟轻轻摇头，正要催他回去休息，听到外面传来阿乐的声音：“展公，有事儿。”

展清水起身出去，也不知低声说了些什么，何方舟正靠在床头吃着茶，忽然听到外头传来熟悉的声音高声道：“我懒得和你们说！何方舟是不是在里面？”

展清水厉声道：“谁给你的胆子敢闯东厂！将他拿下！”

明庐冷笑道：“若你们东厂有这本事，我也不会好端端站这了，虚张声势什么呢？”

展清水大怒，正要亲自动手，就听到身后传来何方舟虚弱的声音：“住手！”

他急忙回身去扶何方舟：“你还没好，不好起身！快进去——”

“你怎么了？”明庐也出声，很讶异地问，“生病了？哎，那快进去躺着，我们进去说！”

展清水气得骂道：“你这不要脸面的东西！滚！”

两人又要吵，何方舟皱眉道：“都进去说。别的人都散了。”

“但是方哥——”

何方舟闭上眼睛，极痛苦羞耻地嘶声道：“咱家还要脸！”

院中众人面面相觑，片刻，其他人忙都散了出去，展清水无奈，只好扶着何方舟进屋去。

明庐跟进屋去，关切道：“我不知你病了，难道是那晚——”

何方舟打断他的话，竭力平静道：“明少侠，那夜咱家已经说过，你我从今往后相忘于江湖。不知你今日来访，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