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第 180 章

他以往夸人，皆是发自真心、出于实感，或人至孝、至忠、至义、至慧……然而，他不熟这位右佥都御史，不知人孝不孝，也没听过对方作的文章辞赋，听此人刚刚言论，分明是个重私利、刻意钻营官场机巧之徒，恐怕是绝说不上忠义的。就算是看相貌身形气度，除了睁着眼睛胡说八道外，着实令人无从下手。

洛金玉暗暗打量这人一番，心中很是为难。

他不比沈无疾，沈无疾于这事儿上，简直不是瞎了这么简单，是已经把整颗良心都暂且抛到了一边。

前不久，礼部尚书老来得的子办抓周礼，沈无疾催着洛金玉跟他去送礼观礼，对着人家的孩子啧啧称赞：“一看就聪明，有状元相！”

洛金玉站旁边，默默地盯着这一直在吐口水的孩子看了半天，也没看出哪儿聪明了……倒不如说，洛金玉压根不知道“状元相”是什么相。他自己与前几科状元长得没一处相似。

到了抓周时，这孩子被放在地毯上，茫然地四周看看，最后将目光定在沈无疾的身上，忽然咧开嘴笑起来，一路快爬过来，咿咿呀呀地朝沈无疾伸手。

那一刻，连洛金玉都能感受到氛围的怪异与尴尬。

孩子的亲娘轻轻地“啊”了一声，下意识朝前走，还伸了伸手，想抱回自己的孩子，却被她身边的主母暗中拉住了。

——她孩子以后做太监，主母不吃亏。可若她得罪了沈无疾这权宦，全家都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洛金玉有心解围，正要拉着沈无疾躲开——虽然这动作有些刻意了，可好歹也比干站着好。

可他还没来得及行动，沈无疾已经蹲下身，笑吟吟地从怀中掏出一把折扇，递向孩子，柔声问：“是要这个吗？”

孩子见状，一把抓住，笑嘻嘻地举着扇子摇晃。

沈无疾站起身，对礼部尚书拱手贺喜：“这折扇可是上回邙山匪乱大捷，皇上高兴，亲笔挥毫御赐给咱家的。看来，尚书这幼子可得好好儿养，日后有大出息呢！”

他这么一说，众人急忙纷纷称是。

尚书也笑起来，连声道“托沈公公的福”，又让奶娘去抱起孩子，把御扇取出来还给沈无疾，这事儿就这么热闹地过去了。

……

洛金玉回想一圈，仍没能瞬间将沈无疾的人情功夫融会贯通。他努力琢磨，开口道：“若大人当年就读太学院时设有诡辩课程，大约会是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