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第 151 章
沈无疾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和嘴角梨涡，柔声道：“说些什么话呢，也不怕得罪小君大人。”又笑着看向小君大人，道，“金玉耿直，说话不过心，小君大人见怪别怪。嗐，别说外人了，就是咱家与他了亲的恩爱夫妻，他都要较真儿的。在事儿上，他可真是一视同仁的典范！”
君天赐整顿心情，露出虚伪假笑，道：“君某自然知道子石是样性情，没——”
他话未说完，沈无疾十分做作地笑了几声，含情脉脉地望着洛金玉，甜蜜道：“却也好在，在别的事儿上他同样分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干二净！”
沈无疾说完，看向君天赐，甜蜜中又面露几分担忧：“赶好小君大人在儿，您和咱家说句实在话，几日您可没见着什么死皮不要脸的家伙上赶着垂涎金玉已了亲、和咱家如胶似漆的人儿吧？”
君天赐：“……”
洛金玉俊脸微红，轻声斥责：“你在说些什么胡话，怎会有人如此。”
沈无疾嗔道：“那谁知道呢？你年少俊才，圣上钦点的状元，京城闻名的才子，模样又好，前途无量……”
“谁不知我已与你了亲？”洛金玉只当沈无疾是怀疑别人要给自己说家中女眷的亲事，类似当初的喻皎皎事件，他生怕沈无疾当场闹起来，皱眉道，“你又胡思乱想了，休得如此。”
君天赐重整心情，看似揶揄，实则挑拨：“以子石为人，若换了是君某，绝不会说些话来怀疑他。夫妻之间若无信任，可真是难熬。”
洛金玉只得道：“无疾说笑的，叫君大人见笑了。”
又看沈无疾一眼，暗示他不要再在外人面前如此，多有伤他司礼监掌印的脸面。
沈无疾却哪儿肯叫那病秧子得意？立刻回击，笑吟吟道：“小君大人说起夫妻相处之道，倒是很有高见，叫咱家受了教。不过呢——”他扑哧笑了声，“金玉你可是不知道，小君大人都三十了，还未曾娶妻呢！连订亲都没有呢。”
洛金玉有些讶异，可转而便觉失礼。他不觉得一个人是否婚育能代表什么，可沈无疾很拿个当回事儿，实在也是没有必要。
洛金玉正要斥责沈无疾，就听到君天赐淡淡道：“沈公此言，君某不能赞同。君某也不曾进过厨房，可难道就不能察觉出饭菜的味道好坏了？”
他轻笑一声，又道，“或许是君某多心，似乎还觉得沈公是觉得君某至今没有亲事是一件不好的事。可君某却觉得，若能得心性趣味相投之伴侣，乃是人生幸事，若还未遇到人，却要被俗世目光所驱赶，凑合将就，只为满足些身体欢愉，实在是一件再庸俗不过的事了。”
说完，他看向洛金玉，笑着问，“子石觉得君某想法对或不对？”
洛金玉正要赞同，沈无疾抢白道：“小君大人想多了，咱家绝无说您不好的意思。您说的没错，咱家绝对赞同。”
他越发黏得洛金玉紧了些，道，“咱家何尝不是如此想的。只是咱家运道好，早早儿便与金玉相识相知相许，否则，也不定要与小君大人一般呢。别说等到三十，就是等到四十、五十，若不是金玉，咱家也绝不凑合！”
洛金玉隐隐约约感觉到气氛不对，可一时又说不上哪儿不对。他不解地看了看沈无疾，又看了看君天赐，暗道：上次在梅镇两人虽也面和心不和，却好像不到如今样……
洛金玉正在认真思索，便没来得及管住沈无疾。
君天赐已不说话了，沈无疾还要说：“小君大人样洁身自好，可是再好不过。是和您才说，咱家平日见人娶了好几房，可也瞧不起呢！私下和金玉说，他也瞧不起。他说他一生只爱一人，认准了，认定了，就了亲，再无多余心思。他还说呀，那些男人固然可恶，可那些上赶着给人做妾的，明知道人家有妻室还眼馋的，不是贱得慌，是什么呀？您说，是不是？”
洛金玉疑惑地蹙眉，并不记得自己与沈无疾讨论过事儿，说过等话。
君天赐的笑意渐渐维持不住了。他沉默一阵，幽幽道：“子石说的话，哪有错的。若说起个，那上赶着做妾的且不说，有些女子也着实可怜，非是心甘情愿，而是被那蛮横霸道的男子仗势凌人强掳去的，比逼良为娼好不到哪儿去，实在叫人心疼佳人被贼糟蹋。”
“……”
下子，可算戳中了沈无疾的痛处！他虽如今与洛金玉好着，可越是好，越是叫他心虚以往对洛金玉图谋过的那些“不轨”。
虽说当时也没“轨”，可是难免做贼心虚。
“嗐！”
沈无疾都已不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了，是尾巴被人摁在菜板上比划着要一刀剁了。他皮笑肉不笑道：“小君大人自个儿身子都虚呢，还劳心费力地操心别人呢？不如多操心自个儿吧！别万一遇上了爱慕之人，身子却顶不住。”又掩唇吃吃笑道，“有些事儿说出来也羞，要待您了亲才知晓的……总之身子好些没错儿呢！”
君天赐听出沈无疾话中嘲讽，亦不是被踩了尾巴，是尾巴毛被人扯秃了，他先撕心裂肺地咳嗽一阵，撑着笑道：“君某虽体弱，却到底也还是男人。”
沈无疾不笑了，面无表情道：“您还是先治好您咳病吧，别掀个盖头一时激动，先咳半天，把新妇吓着了，喜烛都要咳灭了。”
君天赐也不笑了，幽幽道：“是啊，咳病还是能治的。”
沈无疾道：“御医神医都不缺，给您治了么多年，也没见好，看来难治。”
君天赐道：“凡是病，大夫还肯治，就说明有得治。若大夫一开始就说没得治，那才是绝了。”
沈无疾又笑了起来：“呵呵。”
君天赐也笑了起来：“呵。”
洛金玉左看看，右看看，十分之茫然。
……
君太尉正在家中品茶，忽然听到君天赐的院里传来此起彼伏的砸东西的声音。他急忙过去，就见一溜儿丫鬟小厮排开，手上拿着瓷器，依次往地上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