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第 86 章
何方舟微笑道：“明盟主说笑了，咱家又岂是不辨是非好歹之辈。况且，也该揍。咱家若不是打不过他，早就揍一顿了，成天的胡闹。这还得谢谢明盟主代劳。”
明庐大笑起来，心中郁结一时散了，道：“你也奇怪，这样的好性情，竟能和他做得生死兄弟！”
何方舟笑道：“咱家腆颜受了明盟主这句夸赞。可也因此见得，无疾本性不赖，虽任性乖僻了些，却也不是大恶之徒，就当看个长不大的孩子罢了，别和他较真就是。也是我为他说话，却又并非假话。当年曹国忠在时，我们是他爪牙，为他做事。你说我好性情，可那时候，反而是我比不上无疾明是非。他暗里帮过不少受害忠良。只是毕竟身份所限，很多事儿身不由己。”
说起曹国忠，明庐又想起家事，不动声色道：“哦？愿闻其详。就不知何督公肯不肯说了。”
何方舟竭力想帮沈无疾兜好这位大舅爷的关系，且曹国忠已倒，沈无疾背着他救人的事儿没有不好说的，便一扬手，道：“明盟主若想听，是咱家的荣幸。左右如今也没事儿，不妨坐下，叫人温壶酒来，好好叙谈一番。”
“哈哈！好！”明庐爽朗道，“我天天喝你叫人送来的好酒，还没和你一起喝过，今日有机会了。”
“蒙盟主不嫌弃，是咱家有脸面。请。”
“请！”
洛金玉追着沈无疾回了中院，在偏房门口敲了半天的门，屋里那人都不肯开，隔着门板，使尽了小性儿，口口声声指责洛金玉不心疼他。
闹到最后，就说索性不结那劳什子的亲了！
洛金玉本还耐心地左劝右劝，可劝了半天，那人越闹越起劲，还说起了不结亲，令石头也恼火起来。
这块石头本就重礼，将结亲一事看得郑重再郑重、神圣再神圣，可沈无疾像是不拿这当回事儿——
洛金玉气急了，冷冷道：“你真这么想？”
沈无疾闹得起劲，尚且还没察觉到端倪，继续嚷嚷：“不是蒸的，还是煮的咧！”
洛金玉道：“我再问一遍，你认真回答。你是否真这么想？”
“对！就是！”沈无疾赌气道。
洛金玉道：“那好，别结了。”
屋里瞬间没了声音。
洛金玉冷淡道：“那你自己休息，洛某不打扰了。”
门瞬间被拉开了，沈无疾厉声道：“洛金玉你——”
洛金玉丝毫没有离开的样子，仍站在那儿，淡淡看着沈无疾，似是料准了他会开门。
沈无疾瞬间收敛戾色，与他对视一阵，又“呜”起来。
“你再不好好说话，我现在就走。”洛金玉在他“呜”第一声时，就这么说。
“……”
于是沈无疾也就“呜”了那一声，不敢“呜”第二声，委委屈屈抠着门框，小心翼翼瞥洛金玉，尚且又不甘心，嘀咕：“自古男儿皆薄幸……就仗着咱家没人撑腰，好欺负……”
洛金玉转身就走。
沈无疾急了，忙去拉着他就往怀中搂：“咱家薄幸！是咱家薄幸！咱家自个儿骂自个儿呢！你别走！”
本是沈无疾受了委屈的事儿，洛金玉想要好好安慰他一番，可被沈无疾这一闹，有理也变成了无理，实在叫人啼笑皆非。
洛金玉也是被他气得够呛，被他纠缠着，怒道：“你不是说不结了？那还拉拉扯扯做什么？松手！”
“咱家何时说过这话！”沈无疾顿时指天咒地，“咱家就是死了也不会说这话！若咱家说了，就让咱家暴——”
“住口！”洛金玉虽不信这些个，却到底也避讳，急忙捂他嘴，心中焦急又无奈。这沈无疾实在是口无遮拦！
沈无疾顺势捉住他的手，另一只手则牢牢圈住那细腰，把人禁锢在怀里，见人轻易逃脱不开，也似乎并没有逃离的意图，这才放下心来，小媳妇儿似的垂眉顺眼道：“咱家错了，你大人有大量，别生咱家的气。实在要气，也是气你那师哥，他将咱家打傻了。”
洛金玉：“……”
和沈无疾说话，总在生气与冷不防就想笑之中徘徊。
——都这样了，竟还惦记着上眼药！
沈无疾见他一脸冷淡不言语，越发着急，贴着脸磨蹭，撒娇道：“你别生气啦！咱家真知道错了！真的！比珍珠还真，比蒸年糕还真！”
“……”
到底洛金玉与某人大不一样，不是个爱与人置气的小心眼儿。他缓了会儿，默然叹气，道：“你先松开我，好好说话。”
“也行，但你不能走，否则咱家不松手。”沈无疾这人是不能给半点儿好脸色，一旦给了，立刻顺杆子往上爬。
亏得洛金玉好脾性，应道：“好。”
沈无疾这才依依不舍松了手。
洛金玉站直了，蹙眉：“先给你涂药，话稍后再说。”
沈无疾忙点头，一面高声叫人打热水拿药箱来，一面将洛金玉往屋子里领。
来福很快送来了热水和药箱，并不殷勤给老爷涂药，立刻就消失了。
洛金玉：“……”
他又不是瞎子，哪能看不见沈无疾那疯狂赶人的眼色。唉……
沈无疾将人赶走，极为虚伪地故作姿态道：“劳烦你帮咱家拿一下镜子，咱家自个儿涂药。”
洛金玉索性也装傻，给他拿来镜子，看他接下来又要如何。
沈无疾傻了眼，瞪着眼看看镜子，又扭头看负手立在一旁的洛金玉，张了张嘴，却也不知能说什么。
洛金玉一面在暗中斥责自己和沈无疾学了坏，一面又忍不住故意道：“你不是说自个儿涂药吗？镜子给你拿来了，还不涂？”
沈无疾：“……”
半晌，从沈无疾的喉咙眼儿里传来了“呜”的一声。
洛金玉微微皱眉。
那“呜”便又没了下文。
两人再这样对视一会儿，到底是洛金玉“学艺不精”，强行板着脸，眼中却逐渐憋不住那丝好笑的意思，叫沈无疾看出了端倪，心中一松，胆子回来，又呜呜咽咽、哼哼唧唧起来，一把抱住洛金玉，埋着脸嗔道：“你竟还会吓唬人了！你究竟是谁？快把咱家那块石头还回来！”
洛金玉却不自在起来，仍不习惯见人这样撒娇，便也不逗他了：“不说笑了，我先给你涂药。”
沈无疾又哼了两声，松开手，乖巧坐在那儿，双手搭着放在桌面上，仰脸看着洛金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