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比鬼可怕

他特殊的血鬼术发出警示，脑中最后一丝理智告知他需要赶紧回去找那位大人汇报此事。

事情就是这样巧合，他一露头便撞上了和自家大人秉烛夜谈的那位特殊的鬼杀队员。

这是什么在劫难逃的命运。

他在短短的两天内几度与死亡擦身而过，而最令他痛苦窒息的就是刚刚自家大人那个杀鬼的眼神。

如果不是因为人设问题，柔弱美丽的月姬夫人可能当场就要活吃了恶鬼。

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回来因为破坏了上司的计划被处理掉，还是被那个守尸人一刀毙命死得更痛快些，这两个选项都没有给他任何选择的机会，朝着他兜头而来的是好快的一剑。

和初次见面不同，这个鬼不再露出游刃有余的戏谑，整张脸上的表情称得上是扭曲的。

就像是在几个表情过度的时候切换不来卡住了一样。

绫子终于明白书本上说的，所谓比哭还难看的脸了。

她倒是松了一口气，可以有始有终的解决了对方，不必等到那个人过来，衬得她白费一个月工夫。

绫子的动作完全不像个病人，因为交过手的缘故，她心底对对方的实力也是有了数，下手更加快准狠。

可这个家伙的血鬼术非常特别。

交手了一刻钟，这个鬼就像一个泥鳅一样，无论多快的动作都会落空，更像是提前预知了她的剑术轨迹。时间久到绫子以为这个家伙又要效仿上次那样拔腿而逃了，但奇怪的是他并没有走的意思。

进退两难的尴尬。

外面有什么可怕的东西？

她想不出有什么对于鬼来说会比拿着日轮刀的鬼杀队员还要可怕了。

鬼突然开口了。

“我……”

刚刚发出一个音节，他陡然一顿，如遭电击。绫子还未来得及听到他想要说的内容，手上的刀比脑子还要快。

对方的头掉到了地上。

那个脑袋滚了三滚，落到了月姬的面前，居然还张了张嘴想要说完什么，可还没发出声音，便不再动了。

“没用的东西。”

这是他死去前，在脑海中炸出的最后一句话。

毫不意外，但又如释重负。

大概，还是那个疯子更可怕些。

就像这个鬼出现时一样突兀，他死掉的那刻更加突然没有预兆。绫子是个结果论者，非科学侧的事情她更是不想探究原因，只会让她习惯逻辑严谨的脑细胞徒增伤亡。

“他已经死了。”

绫子安慰道，僵直在原地半天的月姬大约是被惊到了，不声不响地呆立着。

同那天一样，这么大的动静，就连一向晚睡的珠世都没有被惊动出门。

血鬼术真是不能用科学解释的神奇。

恶鬼失去生机的尸体仿佛被一瞬间风干了，从刀口处慢慢湮灭，地上什么也没有留下。

鬼就是这样的东西，正是这种尸骨无存的特性才令他们一直活在传说里，没有亲眼见过他们凶恶残暴的人类，永远也不会相信他们的存在是真实的。

她转过身，“你为什么要做这么危险的事？”

之前月姬也问过类似的问题，似乎她拿起日轮刀这件事罪大恶极，不可理喻。

绫子张口便道：“为了能够保护你。”

这么中二又酷炫的话当然是抄袭装逼圣手继国缘一，再配合上他那个经典风淡云轻的语气，总是能够恰到好处地忽悠到新人入伙。

但月姬明显不吃这一套，她这次问得格外认真，“只是为了保护我吗？”

当然不是。

对方的语气有点微妙，从来没见过美人发火的绫子敏感地觉察到了气氛有点不对，“当然……”

“如果能够选择，你从一开始就会决定一直重复这种没有意义的杀戮吗？你说过，他们既不会增加也不会减少，几百年来即便是你们一直追杀也没有改变。”

月姬眼波流转，从未笑得如此好看过。

“和我在一起不开心吗？这样的生活才是绫子所向往的吧。”

最后，她缓缓道。

“你是为了自己才选择这条路。”

“这个世界很危险。”绫子没有否认，在经历了一场紧张的生死战斗后，话题急转而下显得有些奇怪，大概是被某个沉默寡言的家伙传染，在亲手杀死这个名为“鬼”的怪物后，她也忍不住在这漫漫长夜思考起了人生哲学。

“是，现在这条路，我并不讨厌。”

回家遥遥无期，无论是梦境还是现实，她向往的更多是一种安逸平凡的状态，月姬完全没有说错，但那是没有任何生命威胁的情况下的，安全和平的世界才能够做到的。

令她焦躁不已不得不选择拿起刀来的理由还有一个。

如果能够回去，她想知道，究竟是谁杀死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