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 42 章
贺不渝心里有气,自己也分不清在气什么,嘴里嘟囔了一句,“我就是心太善了,才被你们这些狗崽子拿捏……”
燕三没听清,倒是郎珠抬眼看了看贺不渝,露出一点笑容,“小殿下若是回了北齐,又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谁说我要去北齐,闭嘴吧你!”贺不渝更生气了,这会子他就弄明白,这一晚上的不安生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身体里流着郎氏的血脉。
从前半遮半掩倒也罢了,他自己晓得些端倪也不当回事,反正朝堂大臣不少人至今还在攻击他的身世,可说来说去也就那些话,听多了也就不在意了。
他是皇帝的养子,而皇后又是个不能生育的男人,帝后二人情比金坚,容不得旁人,自然不会再有真正的皇嗣,他就算不是皇室血脉,可也是正正经经被承认的太子殿下,是南唐的储君,未来的一国之主。
纵然他的身世有些问题,可只要父皇不介意,南唐朝臣不介意,他亦是将这里当作自己的故土,将南唐百姓当作自己的子民,为了他们殚精竭虑也在所不惜。
然而,北齐却非要冲着他的身世,将最后的面纱扯破,还要将此事捅破天去,连狼烟骑破玉石关屠城的话都说了出来,这让他不得不惊慌。
或许有一天,他会被他的故土,他的臣民所抛弃。
或许有一天,就连老韩也会站在他的对立面,他敬仰的父皇和皇后殿下,也只能说抱歉,将他推给那些狼子野心的北齐人。
贺不渝闭一闭眼,就能想到那种抉择,那种被抛弃,众叛亲离的日子该是多么难熬。
他年纪虽轻,可也晓得天下局势,也晓得朝堂谋略,倘若真如郎珠所言,北齐那位疯子一般的储君要用天下百姓胁迫南唐、胁迫父皇,就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身份,恐怕也保不住自己。
而这样的情况,以他多年受教于国子监,参政于朝堂的经验来说,未来不是不可能。
而且是极大的可能。
玄衣司,护了他十八年,终有一天是护不住的。
难怪这十几年,明明南唐一片祥和,并无什么贼子叛乱,殿下还屡屡出宫,偶尔还带了伤回来。是为了他吧,为了灭那些在南唐蠢蠢欲动的北齐探子,他不得不亲自出马。
贺不渝心思百转千回,想过无数种可能,又想到夏落说之前那个挑拨南疆作乱的北齐人,早就被玄衣司捉了回去,因而父皇和殿下早就知道南疆的情况。
那他独自来南宛城探查这一趟,到底有几分意义呢。
捉了郎珠回去,回到诏南关,面对他的又该是什么局面?
贺不渝不敢多想,怕北齐已然在玉石关动作,怕齐帅告知他不好的消息,怕一回去连老韩都变了立场,到那时他该如何自处?
正想着,突然一声闷哼打破了他的思绪,再一看,郎珠已然蜷缩在地上,贺不渝不禁问:“你怎么了?”
郎珠一双丹凤眼,眼神迷离,眼尾泛着红,神情间的媚意愈盛。
他定定地看了贺不渝片刻,似是才将对方看清,“小殿下没查过我么?我离不得女人的。”
“你这是?”贺不渝听到这话,吓了一跳。
“好在你绑着我,还能撑些时候吧。”郎珠喘了口气,或许是狼狈的样子被人瞧见了,之前调笑的语气不复,倒显出几分真挚来。
“你昨晚不是已经……”贺不渝从勾栏院将人绑来,那活色生香的场面,郎珠可是半点儿都不顾忌。
“可已经过了十二个时辰,我这不又犯病了?”郎珠苦笑道。
贺不渝沉思片刻,“要命么?”
旁边燕三也看得一脸惊恐,他哪儿碰见过这种场面,只是不敢多嘴,努力缩减自己的存在感。
郎珠叹了口气,“要命,浑身又烫又痒,似是被蚂蚁爬,又似要爆开了一般……”
他稍稍形容了几分,又苦笑一声,“不过耐上一两回,倒也不至于死了去,左不过是折磨得自己想死罢了。”
贺不渝听了,又是一阵沉默,许久后,他问:“你这样子,多久了?可有解药?”
郎珠摇了摇头,“打小被作弄的,没法子了。”
说到这,他又盈盈一笑,拿那双媚眼瞧着贺不渝,“你若是心疼哥哥,便去外头寻一个女人来,我不碰男人。”
“那你自己忍着吧。”贺不渝不为所动,“反正一两回也死不了。”
“何必如此折磨我?”郎珠叹息道,“北齐就是这般模样,下作手段少不了,我只是得了个病,算是好的了。”
贺不渝默不作声。
郎珠像是瞧出了他的心思,问:“小殿下,你怕了么?”
“滚!”贺不渝怒骂一声。
郎珠听了也不生气,只是一边喘气,一边从喉咙里发出几声难听的笑。
又过了一刻钟,郎珠额头上冒了一层汗,双眼通红,只能蜷缩在地上扭动身躯,连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弄晕我吧,小殿下。”他勉强保持了清醒的神智,一口气急急说道,“否则也叫你们难堪了。”
贺不渝正要动作,忽听门口有了声响,韩悯一身湿淋淋的雨气,推门而进。
随后看到了地上的郎珠,以及正待上手的贺不渝,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当即一脚往郎珠胸口踹去,“北齐贼人!竟敢勾引殿下!该死!”
欻一声,鹰纹短刀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