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 35 章
“那……那你把头低下来点儿!”他没好气道。
男人果然听话地颔首,任由贺不渝戳了一番,贺不渝毫不客气,上手就是欻欻欻,将人额头戳出一个印子来,口中又气又念念有词。
“木头脑袋啊,石头脑袋啊,我的天神啊,怎么不让这个磨人的小妖精开窍呢?”
“磨人的小妖精?”韩悯对这个称呼尤为不解。
贺不渝脸色一僵,讪讪道:“刚才路过一家人,听床上那男的就这么叫那女的。”
“好吧。”韩悯觉得,这不是什么好词,“别乱跟旁人说。”
“哼,哪个有你这么磨人?”贺不渝趾高气昂,“谁要像你这样招惹我,废话不多说,我一刀砍了他!”
“属下没有招惹你。”韩悯觉得还是把话说清楚比较好。
贺不渝一听,怒而反问:“你没有,难道是我自己?”
韩悯不说话。
贺不渝继续:“我是那种会把锅甩给别人的人吗?”
韩悯还是不说话。
贺不渝在男人的神情中,仿佛看到了肯定的回答,电光火石间,他仿佛想起了很多小时候的事,譬如同韩悯闹着不练武的时候,就找各种理由折腾他,明明是自己的不是,却全都怪在了对方的身上。
他向来是这样骄纵的,作为西京城里最尊贵的公子爷,他生来聪慧又擅学习,只要下定决心想做的事,便能轻而易举地达成,自小就没受过什么挫折,就更受不得什么委屈了。在外人面前,他是知书达理的储君,在父辈面前,他是乖巧听话的皇子,但只有韩悯清楚,他的性子里多多少少带了些顽劣和恶趣味。
“我……”贺不渝的声音迟疑了些。
他想起几年前在西京城的闹市上溜达时,无意间听到街边小摊一对父母的对话,他们的孩子撒气跑走,夫妻二人彼此相望,摇头叹息。那位妇人对她的丈夫说,孩子啊,总是把自己最坏的脾气发给最亲近的人……
贺不渝陡然清醒,没错,他是对老韩挺好的,可同时,也是闹他闹得最凶的。
连齐治那小子,他都时常收敛着的。
贺不渝有些感慨,半晌说不出话来,心中思绪万千。
不能怪老韩变了,是他自己不好,老韩要是变了,怎么会死不承认呢?像这种死不承认的事情,向来是他自己个儿做的呀。
韩悯见他沉默,还当对方被戳到了痛处,面子上过不去了。他知道小殿下向来是个好面子的,喜欢逞男子汉大丈夫的威风,从来不以太子殿下为荣,反而以南唐大将军自居。
“殿下,没什么的。”韩悯思忖片刻,觉着应该安慰一番,“属下听说像你这个年纪,惯常是按捺不住无法自持的,殿下心中有数,比那些色、欲熏心的混子好太多了。”
“你拿我跟色、欲熏心的混子比?”贺不渝将将才在心里升起的几分温情,瞬间消失殆尽。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韩悯连忙解释。
贺不渝质问:“那你什么意思?”
“我……”韩悯想了想,觉得旧话重提似乎也正是时机,“属下以为,殿下还是应当在感情之事上收敛些,属下任何时候都可以……可以顺从殿下,但殿下既然有了心上人,那便应当从一而终,莫让对方伤了心,这……这才是君子之道。”
话说得吞吞吐吐,男人心里自个儿也虚,他一个惯常shā • rén不眨眼的杀手,哪有什么资格谈君子之道?然而小殿下不是杀手,他还是一个正在长成的少年郎,如今远在边关,又孤身入南宛城,能提点对方的也只有自己,避免小殿下沾染了不良习性,也算是他的职责吧。
韩悯心里有些许不确定。
贺不渝再次听到这样的话,忽然就没了方才的气愤,反而平静地看着韩悯,问:“还有呢?”
韩悯试探性地打量贺不渝的脸色,贺不渝不由他猜测,直接道:“你还有什么话,也一并说了,正好今儿晚上,咱们坦坦荡荡,把一切都说清楚。”
他看了一眼地上昏迷得跟条死尸的郎珠,“这小子一时半会儿醒不了,我们俩的事情解决了,再来解决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