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你对我一无所知
明明五分钟前还在痛骂邵嘉菜逼,现在突然上演兄弟情深,善心大发要替邵嘉盯梢?
崔云凯严重怀疑安良大姨夫来了。
吐槽归吐槽,盯梢这么八卦的事儿没有人比崔云凯更乐意做了。
他点完菜,端着餐盘跟在安良身后找座位。
食堂里人很多,但空座也不少。崔云凯瞄准一个最佳盯梢地点,示意安良往那边走。安良恍若未闻,径自走到苏葵他们餐桌正后方的位置,坐下。
“学姐,早知道你在外联部,我也去学生会报名了。现在还有没有机会加入呀?”
苏葵:“学生会管理比较严格,应该不行。”
金一辰:“好吧。”
正吃着饭,金一辰忽然感觉后背泛起丝丝凉意,如同草原上的羔羊感受到来自于天敌的凝视。这种令人不快的感觉持续了很久,终于,他忍不住回头往后看。
两名学长刚好也抬起头,对他绽放出慈祥的微笑。
苏葵早就发现他俩了,可他们明明从她眼前经过,却不和她打招呼,甚至装作没看见她,这叫苏葵怎么主动开口。
既然学弟戳破了窗户纸,苏葵便想邀他们过来同桌吃饭。
方禾在这时放下筷子,用纸巾擦了擦嘴:
“我吃完了。”
她着急回宿舍学习,苏葵只好跟着:“我也吃完了,走吧。”
金一辰:“学姐们等一下,我们一起……”
“小金。”崔云凯伸出一只手搭在金一辰肩上,“女生宿舍你也进不去呀,我和你良哥吃完饭准备去打篮球,一起呗?”
面对两位部长“热情”的邀请,金一辰不好拒绝,无奈地点了点头。
安良慢条斯理咽下嘴里的鱼丸,音色清冷:
“你既然吃完了,先去借球占场吧。”
几分钟后,安良和崔云凯两个大高个伸着懒腰一前一后走下食堂楼梯。
除非饿死鬼上身,放学后男生们一般运动完再吃晚饭。今天顺序倒转,两人鼓着个肚子上球场,为了教育学弟,他们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崔云凯从金一辰手里接过篮球丢给安良,忽然问:
“良哥,这是不是你本学期第一次打篮球啊?”
安良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金一辰笑起来:“部长,我可不会手下留情的。”
安良拍两下篮球,也笑:“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
崔云凯作为差点进入篮球校队的候补队员,辩驳道:
“良哥,你这话就不对了,篮球场虽然比足球场小很多,但也没那么容易……”
只听一阵清脆的空气撕裂声,篮球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空心入网。
安良站在三分线外两米的地方拍了拍手,挑眉:“六不六?”
强是真的强,欠揍也是真的欠揍。
“666666,我良哥最六。”
崔云凯屁颠颠跑过去捡回篮球,
“下一次,麻烦良哥也这么问苏公主,我想看看她是夸你六呢,还是往你脸上甩鞋。”
安良:“这还用猜?肯定甩鞋啊。”
崔云凯:“哈哈哈哈。”
金一辰:“哈哈哈哈。”
……
两学长:“没你笑的份。开搞吧。”
半个小时后。
金一辰右手扶着篮球杆,喘成个呼吸机:“部……部长们,再不回去洗澡要来不及上晚自习课了。”
安良将球砸地上,弹起刚好落在崔云凯手里。
“这就不行了?”
“不行了……部长,噢不,良哥,你刚才撞我那下我感觉要内出血了都。”
崔云凯站在边线上大笑:
“哈哈,你应该去看几场良哥的球赛,不仅脚法牛逼,犯规和造犯规也是专业的。”
安良走到篮球架下,从包里掏出一瓶矿泉水丢给金一辰:
“小金,你还需要历练。”
崔云凯附和道:“对,咱们相声社的传统就是,就是……良哥你说。”
安良白他一眼:“相声社的传统——棍棒出孝子,吃苦见人才,没经历过社会的毒打,怎么能上台说相声。”
崔云凯竖起大拇指:“想当年,我和良哥经历了多少苏公主的嫌弃、蹂|躏与精神压迫,才能成长为现在的成功人士。”
金一辰就不应该一边大口灌水一边听他们瞎逼逼,险些呛走半条命。
“咳咳,你们说的是苏葵学姐吗,不会吧?”
崔云凯往他怀里丢去一包纸巾:“小孩子懂什么。”
十多分钟后,男生宿舍三楼洗澡间里,崔云凯第一百八十一次忘带洗发水,敲了敲澡堂塑料隔间的墙壁问安良借。
洗发水从头顶扔过来,崔云凯被砸了一百八十次后,终于稳稳接住了安良的“好意”。
就冲安良丢洗发水瓶子命中他后脑勺这概率,崔云凯也要问:
“良哥,你以前是不是经常打篮球啊?”
安良:“初中玩过几次,认真学踢球之后就不打了,不习惯。”
崔云凯又想起一事:“良哥,你刚刚跟小金说的咱们相声社的传统,简直太到位了,我就总结不出来。”
安良将花洒开到最大,当头淋下:“你语文考几分,我考几分?”
崔云凯冷哼:“呵,你说的倒好,小金也没信呀。”
安良:“凭什么不信?”
崔云凯:“估计没有经历过公主殿下的支配吧。”
他用力揉搓头发起泡,顿了顿,又说:“不过良哥,苏公主这学期好像变温柔很多。”
安良已经洗完了,关了花洒从洗澡桶里拿出浴巾擦身子:
“有吗?”
“有啊!她虽然还是很好面子,但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公开嫌弃咱俩了。你记不记得高一上学期她刚进相声社的时候,天天在群里发长篇大论批|斗这个批|斗那个,一言不合就是素质三连——瞪眼辱骂加举报,害我好长一段时间路过9班都不敢抬头。”
安良穿上短裤:“你有不敢抬头吗?我看你动不动就主动跑过去挨骂。”
崔云凯嘿嘿笑起来:“那没办法,谁叫苏公主长得好看呢。”
“活该吧你。”
安良懒得说再见,丢下一句话便光着膀子离开澡堂。
走在宿舍过道上,凛冽寒风迎面扑来,身上的热气瞬间散了个干净。
安良一脚踹开宿舍门,冷风立时灌进温暖的房间。某个玩手游的舍友冻得直哆嗦,一没注意闪现到敌人面前被砍死,回头发现来人是安良,敢怒不敢言。
他们宿舍舍长是个老好人,见安良走得急没关好门,连忙快步上去将宿舍门关紧。
舍长:“安良,刚刚有人打你电话,连打了两个,后面那个我帮你接了说你在洗澡。”
安良取下一条干毛巾擦头发,漫不经心:“噢,谁啊?”
舍长:“微信电话,叫什么葵花来着。”
听罢,安良放下毛巾,飞快拾起桌上的手机。
正解锁呢,宿舍门突然又被踹开,崔云凯呼呼喝喝地冲了进来。
安良被这冷风灌的手一抖,手机正好滑进书桌后边的缝缝里。
“wǒ • cāo,外面风好大,他喵的冻死老子了。”
“wǒ • cāo|你******崔云凯,老子手机卡缝里了,你他妈给我*****”
崔云凯脑壳嗡嗡直响。他一直知道安良骂人厉害,只是良哥轻易不骂人,小崔不懂自己怎么惹到这位爷了。
安良跑阳台上把晾衣杆拿了进来,捅楼半天,手机还是出不来。
安良问舍长:
“电话里她有说什么事吗?”
舍长摇头:“没有。应该不是急事吧,她声音挺温柔的。”
安良将晾衣杆交给崔云凯:“你帮我手机弄出来,你的手机先借我。”
“好的良哥,捅烂不赔哦。”
“可以,那你的手机我就先收下了。”
“呜呜呜……”
天气冷,女生们洗澡慢,苏葵排了好长队,洗完澡都快到晚自习时间了。
宿舍不允许使用高功率电器,可女生多多少少都需要用吹风机,就连守规达人苏葵也不能幸免。
曾佳楠:“小葵花,我刚刚借了一下你的吹风机,现在藏在右边抽屉里。”
“好的。”
“对了,你洗澡的时候手机一直响,一个叫崔云凯的给你打了七八个电话。”
“崔云凯?”
苏葵边换衣服边说,
“估计他们宿舍的人又不给他抄作业了……”
正说着话,微信电话铃又响了。
还挺锲而不舍的。
苏葵慢悠悠站起来,先将浴巾整齐挂上衣架,又抽了张纸巾擦干净桌面上的水渍,这才捞起桌角的手机。
来电显示明晃晃的两个字——安良。
苏葵抓紧手机快步往外走,临到门前,想起今晚大降温外头贼冷,只好停步,背贴着门接起电话。
“喂?”
“嗨。”
……
安良站在露天的阳台上,冷风吹来时他不禁缩了缩脖颈,忽然发现身上穿的毛衣是苏葵送的那件。
全衣上下没有任何标签,柔软亲肤,尺码合适得仿佛是把他本人倒进模里脱模做的衣服。
“我刚刚……”
“我刚刚……”
安良及时闭嘴。
小姑娘的声音细软又空灵:“我刚刚给你打过电话。元旦晚会节目表的顺序有一些变动,负责老师还跟我说,要我们尽快把节目名称和详细台本交给他。”
安良淡淡的:“噢。”
室外刮着大风,宿舍里很安静,苏葵却仿佛听到冷风从耳边呼啸而过。
苏葵:“你在外面吗?”
安良立在阳台上,身影颀长,脚跟踢着瓷砖:“对啊,去上晚自习了。”
苏葵:“外面是不是很冷?”
安良:“嗯。”
少年清淡的尾音迅速消散于电讯号之中。
该说的话说完了,对方似乎没有继续开口的意思,少女还急着吹头发,现在应该挂电话了。
可惜她的心跳受到电流的撩拨,不争气地兴奋起来。
贴着手机的一片脸颊微微发烫,苏葵忽然问:
“刚才崔云凯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他有什么事吗?”
安良猛踢一脚围栏石墩子:
“喂……喂喂喂?信号突然不太好…….”
苏葵:“没有啊,我听的很清楚。你刚刚是不是撞到脚了?”
安良:……
好吧。
安良:“老崔一直在打psp,估计把手机垫屁股底下乱摁的。”
苏葵:……
很好,现在她可以挂电话了。
***
一场夜雨过后,校园风雨长廊两侧的梅花林冒出好些花苞。除了体感温度之外,满城常青的容州是一个不容易让人看出季节的城市。
十二月中旬,离期末考还有段时间,普普通通的一天傍晚,大部分同学晚餐后或学习或玩耍,小部分来自各年级的学生们聚集在体育馆大堂内,准备元旦晚会的第一轮彩排。
今年的元旦晚会,相声社史无前例地出了两台戏,安良和邵嘉对手一台,崔云凯带着几个学弟学妹群口一台。在社团负责人、德高望重的陈老师的带领下,相声表演渐渐成为一中校园内和舞蹈、演唱、话剧、演讲并列的常驻表演形式。
安良和邵嘉认真对练中,崔云凯硬生生打断,激动地喊他们往体育馆侧门看:
“健美操队的小姐姐来了,都穿短裙呢。你看那个那个,腿好长!”
两人被他这一闹也没心思排练了。
邵嘉:“我觉得带队那个比较好看。”
崔云凯竖起大拇指:“我嘉哥眼神真毒,那个好像是高三级花,不过人家有男朋友了。”
邵嘉:“高三了还来表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