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暴雨来临
颜不闻撇了撇嘴角,分外不爽地再次挂断。
【不闻:你好,请问你是哪位?】
她压着火,先是礼貌地询问。
对面没回应。
颜不闻磨了磨后槽牙,掰了掰手指骨就准备开喷。
然而不过片刻,对方甩过来一个定位。
除此之外,还附带一句话。
【一串英文:过来把温知礼带走。】
颜不闻长睫一颤,暴涨的怒火猛地就被一盆令人郁闷的冷水泼灭了。
她大致能猜到这个人是谁了。
颜不闻冷笑一声,直接把这个装逼的一串英文拖进黑名单里去。
大晚上的,一个两个的尽是来毁掉她的好心情的。
她恶狠狠地合上阳台门,快步回到卧室去准备入睡。
但很突然的是,原本还晚风习习的温柔夜色,骤然响起一道惊雷,黑云间银紫色电光闪烁不断。
颜不闻这才想起,天气预报好像说,今天大概率会下暴雨。
她无奈起身,将呼啦挂着狂风的窗关紧。
又一阵震耳的惊雷响起,颜不闻没被这吓到,却是被忽然响起的手机铃声给吓到。
她拿起手机,发现是一串陌生的号码。
没有多想,她接了起来。
“喂,你好?”
“......”
对面呼吸沉缓,静默不语。
“....你是不是有病?”
“半夜不睡觉搁这儿骚扰你弟弟前女友?”
“温家难道没钱给你治脑子吗温知求。”
反应迅速的颜不闻立刻就察觉了对面的人是谁。
她所剩无几的耐心彻底清空,语气也逐渐变得暴躁。
对面呼吸一重,显然也被骂得动了怒。
但他竟是忍了下来,没有发作。
温知求独自一人待在偌大的办公室内,凌厉的眼眸布满了疲惫。
他张了张口,终是出声。
“颜不闻,我们聊一聊。”
“或者你把我的微信从黑名单里拉出来,我先给你看个东西。”
先前堵到无法纾解的压抑心情令他过于急切地做出失策的行为。
如今三番两次被颜不闻拒绝,温知求被迫冷静下来后,开始认真地去进行交谈。
他实在是无路可退了。
颜不闻一把攥紧手机,面色一点点冷却。
温知求找她能有什么事,有事也只能是温知礼的事。
她觉得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可聊的。
“我想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可聊的。”
“温知礼大概已经回了你们温家,而我和他之间也遂了你的愿,已经没关系了。”
“如果你不想要让自己的脸生疼的话,请不要再来打扰我,谢谢。”
颜不闻抬眸望着窗外已经开始一滴滴缓慢落着的雨,无需多时,终将成为倾盆大雨。
她欲要将电话挂断,却听到那头的人急切地阻止着她的行为。
“等一下!”
温知求扶住额头,幽深的眼底是汹涌的浪潮。
他艰难开口,声音哑涩。
“这件事,就当我拜托你行吗。”
“拜托你救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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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为什么,颜不闻忽然被上升成了救世主一样的身份。
她何德何能能够去解救一个聪明到可以把人耍得团团转的家伙。
但不知最后是恻隐之心作祟,亦或者是温知求的状态好似真的被逼到了走投无路,所以颜不闻最后还是同意了。
她将温知求的微信从黑名单中拖出来没多久,他就毫不墨迹地发过来一个视频。
颜不闻点开一看,居然是一段监控录像。
监控拍摄的位置应该是在客厅,整个室内装潢低调奢华,品味极高,多数装饰摆件都是价格不菲的昂贵收藏品。
颜不闻挑了挑眉,想起温知求先前发的那个定位,那位置可不就是某个城市最为高档富贵的区域,普通人大概这辈子都踏不进去。
想不到温知礼藏得还挺深,这家世背景是她如何也想不到的。
视频的进度条在一点点移动着,没过多久,一个眉宇间难掩肃穆威严的女人行至客厅。
她的后面跟随着一个高挑清瘦的男孩,即便垂着头,颜不闻依旧是将人一眼就认了出来。
是温知礼。
时隔半月,再度见到他,即便隔着屏幕,却还是会有点恍惚。
视频到二人出现为止,都没有什么问题。
颜不闻不明白温知求想要让她看到什么,如果他真的是恶劣无趣到用可怜的理由来骗她看到她和温知礼之间的地位差距,那颜不闻可能真的会不远万里提刀去砍他。
她的思维还在发散着,直到视频传来一声清晰的巴掌声,颜不闻才冷不丁回神。
她错愕地看着被恶狠狠甩了一巴掌的温知礼,以及打完人之后,双手环胸目光冷漠的女人。
“没用的东西。”
“出去鬼混了几年,半点名堂没闯出来,反而变得更加烂泥扶不上墙。”
“若是让别人知道你是我生的,那我的脸面几乎可以全部丢尽。”
温母看着温知礼白皙的脸侧迅速浮现一个红肿的掌印,伤人的话语却没有半点停歇。
“你跟你的哥哥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我这一生唯一的败笔,就是将你生了下来。”
温知礼垂着眸,神情始终是麻木的,唇角却勾着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弧度。
他看着地面,眼底是一片将复苏彻底扼杀的枯败。
“对不起,妈妈。”
他毕恭毕敬地弯腰道歉,将姿态放低到了极点。
眼前盛气凌人的女人比起像他的母亲,更像是一个严厉无情的奴隶主。
颜不闻看着录像,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了一样,呼吸变得无比困难。
她的喉中像是有什么东西哽着一样,进退两难。
她看到了温知礼的垂落在腿边的手上,依然戴着那条不起眼的黑色小发圈。
颜不闻眼眶微涩,忽然有点无措。
“不要叫我妈妈!”
“像你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跟你哥哥一样喊着相同的称谓!”
温母骤然发怒,抬手又是一掌挥下。
温知礼这次被扇到侧过脸去,唇角还溢出了点血。
他好像完全感觉不到痛意,始终面不改色,机械地将脸重新转过来正视温母。
“对不起。”
这次他省去称谓,不再叫。
可他始终面带笑容。
温母嫌恶地看着温知礼,余光忽而瞥到他手腕上那条陈旧的小发圈。
“你手上那是什么东西!”
“谁准你将肮脏廉价的东西带进温家的!”
“快去给我扔掉,否则你就带着这个东西一起滚出去!”
尖利刺耳的话让颜不闻都忍不住情绪翻涌,恨不得当场暴起反抗温母的独断决绝。
她的指尖陷入掌心之中,唇瓣被牙齿咬得发白,几乎要出了血。
颜不闻看着温知礼身体一寸寸僵硬,下意识伸出另一只手去抚摸小发圈。
他眼底的温柔澄澈早已被空洞麻木取代,微光湮灭在一片暗潮当中,挣扎不出,只能溺毙消逝。
她曾经用尽力气去护着疼着的少年,如今成了这幅模样。
而她还得眼睁睁见证着,他是如何将最后的精神寄托从身体彻底剥离。
温知礼把发圈扯下,走向了客厅的垃圾桶。
“慢着。”
温母突然出声。
她丢了一把金色的剪刀过来,意思不言而喻。
“剪烂掉。”
剪刀差点扎到温知礼的脚,他躲也不躲,就那么站着。
屈身将剪刀捡起来后,温知礼注视着这唯一的念想。
所有的希冀,都没了。
他一点点剪碎发圈,同样剪碎着难眠的夜里无时无刻幻想出的那道虚影。
残破的碎渣尽数落入垃圾桶内,悄无声息。
窗外的雨点顷刻间变大,密集的雨滴疯狂地拍打着地面上的一切。
脆弱的玻璃被敲打得噼啪乱响,好似在每个瞬间,都有可能再也支撑不住,彻底碎裂。
颜不闻捂住眼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我写刀稀烂,前天居然还担心你们被刀,是我担心过头了(沧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