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 36 章
这个世界的老婆是最凶的,眉毛细长，眼角向上弯曲,眼眸是深不见底的黑色，所有的光线都能为之吸纳。
手指甲保留了龙的锋利，一双翅膀跃跃欲试，想要冲破皮肤的牢笼彻底展开。
小鹦鹉将头靠在楚黛的胸口上，听到里面强有力的心跳声。
楚黛以为言素素害怕了，用手指戳戳小鹦鹉头上的呆毛,“刚刚胆子不是挺大的么。“
小鹦鹉扑腾几下翅膀，往楚黛的衣服里面钻，被擦干净的羽毛暖绒绒的，摩擦在细腻光滑的皮肤上异样的痒。
楚黛嗤笑一声，如果是只胆小如鼠的笨鸟而已。
她是疯了才会把这家伙带到房子里。
楚黛没有将一整锅酸菜鱼都吃掉，剩下的半锅放在厨房里，明日早上可以下面条吃。
言素素被扯着翅膀从衣服里拽出来,放在软绒绒的毯子上，只见楚黛走进浴室,里面响起哗哗水声。
系统：“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浴室门没锁。”
言素素的翅膀软弱无力，不具有飞行能力，相反的双爪子倒发育的不错,可以在地上欢快奔跑。
可此刻她在一处高高的台子上,不慎跌落必然会摔断骨头。
论活人,房子里只有楚黛一个，她没有拉起帘子的必要……
言素素：眼泪不争气从嘴角流下来。
系统怒其不争，“你的任务是早日化形……请不要混吃等死。”
言素素：“我和老婆培养感情，不是混吃等死。”
水滴从发丝上流经脖颈和锁骨,最后沿着曼妙的曲线往下滴落，在脚下汇聚成浅浅一滩水。
龙的身体时常燥热，喜欢冰凉的水，楚黛将身体泡在浴缸中，舒服地叹了一口气。
察觉到小鹦鹉专注的目光，楚黛勾唇一笑，嫣红的嘴唇占据了言素素所有的注意力。
看上去很好吃。
言素素扑腾翅膀，却无法飞入浴缸中和楚黛一起洗澡。
楚黛手中有个网状的浴球，上面是沐浴露揉搓成的泡泡凉薄荷，味道弥漫在整个房间中。
言素素：好想变成浴球。
系统说你就这点出息，“经查阅资料发现，精怪的化形方法主要为进食。”
小黄鸡迈开小爪子，哒哒哒走在厨房案板上，心中对系统道：“众所周知，喝羊奶无法化形。”
系统：？
言素素路过罐头装的羊奶粉，跳到大锅上，里面有一半尚存余温的酸菜鱼。
半口锅可以煮熟二十只玄凤鹦鹉。
在系统惊恐的目光下，言素素暴风吸入大快朵颐。
汤一滴不剩，锅都给舔干净了。
系统：这河里吗？我不李姐。
言素素打了一个嗝，用翅膀拍拍小肚子，只吃了一个半饱。
这条鱼死都没想到会被一只鹦鹉吃了，还嫌肉少。
小黄鸡打开水龙头，将羽毛上的汤汁冲洗干净，主动去纸巾堆里打了一个滚，整理羽毛后又变成了香喷喷的小黄鸡。
从主人身上掉下来的尾巴都看呆了。
尾巴趴在桌子边，用尾巴尖勾了勾小黄鸡的羽毛。
尾巴好像在说：还想吃吗？
尾巴的横截面有肉的纹理，有点像沥干血的牛肉，最中间是一碗口粗的骨头。
小鹦鹉脸色突变，挥挥翅膀不停摇头。
倒也不必。
在尾巴的帮助下，言素素成功站到了浴室门口。
尾巴生怕被主人发现，一溜烟跑到沙发上，假装是个抱枕。
尾巴尖小幅度摇晃：求偶期的龙最喜欢主动的小朋友了。
言素素：那条蠢尾巴像极了不停撮合小情侣的媒婆。
系统疯狂点头说是。
言素素：你像极了为了一头牛把女儿卖给坏人当童养媳的邪恶母亲。
系统：？？？
你整夜马赛克的时候怎么不骂我？
楚黛享受冰水滑过肌肤的酥麻感，头发打时飘在浴缸里，像散开的海藻。
她在家中从来没有关门洗澡的习惯，这空空的房子里只有她一个人。
孤独的黑龙无法在人类社会中长期居住，只能在一个地方呆几年后，搬到另一个地方，永远都是孤身一人，永远都不能在人类社会中有朋友。
既然迟早要分别的，何苦要结缘。
因为楚黛是黑龙站在食物链的最顶端，没有任何动物会主动靠近，就连看一眼都瑟瑟发抖。
那只蠢鸟是个意外。
估计是出生太早，天气太冷，迫于无奈才躺到在她的手掌心。
楚黛从浴缸里走出来，随意用体温烘干身上的水珠，释放天性时，眼珠子会变成墨绿色，那双眸子凝视着偷看洗澡的小鹦鹉。
楚黛抓起鹦鹉的翅膀，提到眼前道：“不安分的家伙，像你这种只能靠人类饲养才能存活的宠物，天生就会讨好人。”
看上去可爱又黏人，其实无情得很。
小鹦鹉啾啾叫了两声，用红色的腮红蹭蹭楚黛的手指。
许是二人都不是人类，可以从对方的状态中得知情绪。
小鹦鹉：你弄疼我了，快帮我揉揉翅膀，我就原谅你。
楚黛从喉咙里发出冷笑，走进卧室，把玄凤扔在床上，强迫她张开翅膀，露出翅膀内侧的软肉。
一根手指轻轻揉捏翅膀根，另一只手指描摹在鹦鹉脆弱的胸膛上。
黑龙眼中的墨绿色在燃烧，危险道：“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小鹦鹉估计用鸟喙轻轻啄楚黛的指甲，翅膀被揉捏的舒服，小鹦鹉发出了哼哼唧唧的叫声。
单身黑龙越看越觉得小家伙可爱，放弃了心中的迷，将这只鸟塞进了被窝。
关灯，睡觉。
楚黛睡觉时习惯将翅膀和尾巴展开，小鹦鹉躲在密布细密鳞片的翅膀下面，探出了一个毛茸茸的头。
楚黛能够很快入睡，睡眠只是她无边生命中一个放松用的小游戏。
楚黛意识模糊，收紧翅膀，拍拍小鹦鹉，道：“压到你了叫一声，饿了也叫我一声……”
用最凶恶的语气说最暖心的话。
老傲娇了。
睡到大半夜，楚黛头上的龙角无端显露，亮黑色材质坚硬，在黑暗中犹如黑曜石般光泽闪烁。
言素素只小睡了两小时后被饿醒了，迷迷蒙蒙钻进楚黛的衣襟中，将饥饿的腹部贴在楚黛细软的肚皮上。
呼呼呼……
绒毛翅膀张开，用身体蹭蹭单身龙的肚皮，伸出舌头舔一舔，睡梦中，言素素以为枕在一个大汉堡上。
饥饿感汹涌袭来，言素素睁开眼睛，从楚黛的被窝里钻出来，流连地望了眼衣着不整的老婆。
房子里没有吃的，言素素搜寻一番后悄悄从窗户口翻了出去。
她不能灵活使用翅膀，险些从高处坠落，还好有系统托着，不然就是另一个故事。
在言素素离开房子的一瞬，楚黛睁开墨绿色凶光的眼睛。
嘴角露出凉薄的笑容。
果然……这是个养不熟的东西。
昨日为了不被冻死，可以使尽万般解数讨好她，现在恢复体力后，头也不回离开。
好像两个人之间从未产生过半点感情。
楚黛抚摸着没有反应的尾巴，将翅膀包裹住身体，陷入沉睡中。
她已经习惯了孤独，可看见那只蠢鸟急匆匆离开的背影时，为何还会心痛……
只要楚黛想，没有任何生物可以逃脱这房子，连灵魂都可以禁锢在身边，可她不想……
既然没有缘分那便随她去吧。
……
另外一边，言素素迈着小短腿，尝试着飞两步，停到了对面人家的阳台上。
栏杆上爬了五只手掌大小的白玉蜗牛，肉质细腻白润，是羊脂玉的色泽，被当成宠物养的很好。
晚上孩子没将塑料笼子关好，蜗牛爬出来，经过一夜的运动，每只蜗牛的肉质都很紧实。
系统错乱：“不会吧，不会吧，你看到蜗牛都能流口水吗？”
言素素不争气地肚子叫了一声。
系统：……
蜗牛将近有一只鹦鹉大，木呆呆地停在鹦鹉面前，想让这个毛茸茸的东西让路。
言素素：让路是不可能让路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让路。
楚黛住在独栋别墅区，人烟稀少，不易发现她的真实身份，对面那家的条件很好，家里有个熊熊燃烧的篝火炉子。
言素素：我有个想法。
系统阻止：不，你不可以有。
言素素叼起蜗牛壳，拍打翅膀，颤巍巍地飞到篝火炉子前，把蜗牛丢进去。
金尊玉贵的宠物白玉蜗牛：！！！！
这辈子都没想过能变成烤蜗牛。
吃了特殊的酸菜鱼后，小鹦鹉的力气大了很多，提起蜗牛不算难事。
蜗牛在篝火里噼里啪啦，在寂静的房间里很刺耳。
房子很大，卧室不在这一层，整个小区都陷入了深眠中，给言素素创造了作案环境。
言素素从院子里叼来几根葱，用小牙齿嚼碎后撒在烤的滋滋冒油的蜗牛壳里。
五只蜗牛言素素烤了三只，剩下的两个等着给老婆做早餐。
鹦鹉的爪子很适合固定住壳状物，用弯钩的那会把蜗牛肉叼出来，一口吞咽下去。
烫烫烫烫烫……真香。
当成宠物养的白玉蜗牛，每天吃好喝好，肉质咸香肥美，加上葱末的辛辣，把肉质香味全部激发出来。
言素素在离开老婆家时顺了两个金项链，挂在这家人的阳台上当做酬谢。
系统：“……”
它以为在主系统的主机上烧烤邮编已经是极限了，没想到蜗牛也行。
主系统在办公室里打了个喷嚏，背后发毛。
鹦鹉精需要疯狂摄入食物才能化形，言素素拍打翅膀潜入了另一家后院中。
用一个金戒指，换了四只走地鸡，一只麻鸭。
那家人在后院种菜，还养了一只羊驼，言素素没忍心对羊驼下手，将鸡肉囫囵吞下肚后，已是晨光微熹。
扑腾翅膀将另外两只蜗牛带回家。
外出吃饭想着老婆，老婆一定会爱死她。
系统无法直视宿主……
“你再也不是爸爸喜欢的素素子了。”
虽说在某岛国有鸡肉刺身，那家人养的鸡肉质量也很好，可系统仍然无法直视满身鲜血的宿主。
无奈用金手指给小鹦鹉增强免疫力。
它可是你的同类啊……
小鹦鹉：嗝~
言素素消除饥饿感后，叼着两个热气腾腾的蜗牛回家，放在保温套里等待楚黛起床。
楚黛从睡梦中逐渐清醒，怀中没有那只嗷嗷待哺的小黄鸡，是了……
那家伙已经走了。
楚黛一天的好心情就此结束，无边无际的失落感扑面而来，尾巴瘫在床上，尾巴尖悲伤的晃动。
尾巴悲伤：求偶期没有对象真难受。
楚黛抚摸片刻尾巴，指甲轻轻敲在坚硬的鳞片上。
那只小黄鸡一定在害怕，楚黛不希望有人怕她，她只是看上去凶，其实有很努力的融入人类社会。
光是看着人间的繁华就已心满意足，心中不安分的希望也能融入其间。
孤单的黑龙只觉得自己荒唐。
洗漱后，楚黛将展开有四米长的翅膀收起，从冰箱里拿出冷冻好的手擀面条，准备制作早饭。
今日只是平平无奇的一天，和过往的千百年没有任何区别。
昨天只是龙生中一次如流星般闪过的意外时刻。
当楚黛打开锅后突然发现……酸菜鱼没了。
整整大半锅，可以分成三顿吃的量，没了？？？
尾巴突然翘起来，比出那翅膀的形状：一定是小宝贝偷吃。
楚黛垂眸摇头，把锅盖合上“鹦鹉吃不了这些。”
脑补出一只鹦鹉张牙舞爪啃酸菜鱼的画面不要太美，楚黛只觉后脑勺疼。
这家伙……万一吃死在外面该怎么。
尾巴：可以去救她，把她埋在一处好看的地方。
言素素：我不在的时候，你们已经想好把我埋在哪了……
小鹦鹉扑腾从窗子外面回来，尾巴里叼了一只刺猬。
小鹦鹉抬头挺胸，从嗓子里吹出一连串欢快的歌曲，啾啾啾~
老婆，早上好。
楚黛微微吃惊，用手指揉了揉小鹦鹉疲倦的翅膀，抿起嘴角道：“你在干什么……”
小鹦鹉以为楚黛在和她，玩展开翅膀撒娇蹭蹭。
楚黛还没反应过来，言素素邀功似的，把保温套里的两个烤蜗牛献给她。
蜗牛壳被烤的干燥发白，里面的肉质很紧实，上面有一层烤出的汁水，滚香扑鼻，撒了三三两两的小葱花。
楚黛脱离茹毛饮血的生活已经有很多年了，在从前极其饥饿的情况下，吃过蜗牛之后便再也没有尝试过。
楚黛收起失而复得的喜悦，面无表情地把鹦鹉抱在怀里揉干净。
“下次不许乱跑。”楚黛冷声道，“若屡教不改，别怪我把你做成标本。”
言素素：“……”真不愧是。
楚黛坐在桌前和死不瞑目的蜗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蜗牛：士可杀不可辱。
言素素：快点趁热吃~
黑龙的尾巴尖钩在桌子边缘，这条尾巴已经能熟练比心了。
楚黛沉沉道：“你进入化形期了。”
尾巴尖依恋地摸摸鹦鹉的飞羽：宝宝真棒，肚肚疼吗？
言素素用鸟喙将两个滚烫的烤蜗牛壳推到楚黛面前，期待地望着她。
楚黛本想拒绝，可手却诚实地拿起了叉子……
言素素期盼的瞧着单身黑龙，小眼睛快成了斗鸡眼。
楚黛无奈咀嚼：……真香。
是刻在DNA里的味道。
至此之后，楚黛的床头出现了包括，但不限于老鼠，垂耳兔，知了猴，刺猬，猫头鹰，蛋下到一半的母鸡……
单身黑龙从来没想过家里会有这样一天。
崩溃的黑龙把小鹦鹉面对面放着，无奈道：“我不会让你饿着肚子，你以后不需要外出捕猎。”
随着相处的时间越长，单身黑龙发现这家伙能听懂人话，甚至还会认字。
她把平板放到小鹦鹉面前，言素素用爪子握起笔，打字：不是捕猎。
楚黛越看这东西越像个人，但她没有证据。
“不是捕猎？”
言素素打了一个勾，一本正经敲拼音：“是购物。”
单身黑龙头顶冒出问号。
言素素抓着电容笔继续敲字：用你的首饰买的。
龙尾巴：！！！
龙的天性喜欢亮闪闪的东西，对一切珠宝首饰没有任何抵御能力，龙的记忆极好，能记清楚每一样首饰的款式和摆放位置。
少了哪些一目了然。
之前从未有小偷闯进过黑龙的巢穴，言素素是头一个。
因而没有每天都盘点宝物的数量……是一大失误。
这片小区平均每家都得到了龙的宝贝。
龙尾巴瞬间没了情绪，装死锤在主人的尾椎骨后面。
过了一会儿，龙尾巴在平板上点开浏览器，搜索：鹦鹉怎么炖才好吃？
楚黛额头青筋直蹦，金银首饰戒指项链被随意堆在抽屉里，满满的十二层抽屉，现在只剩下十一层半了……
虽说是胡乱摆放的，里面样样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没有一样是现代工业残次品，流出去任何一样都是馆藏级别。
黑龙暴躁的挥动直径四米的翅膀，屋内飓风骤起。
小鹦鹉吓到尖叫，片刻后，黑龙才收起翅膀，一言不发地坐在沙发上，自闭了。
夜深人静之时，黑龙准备了足够的现金，悄悄换回了遗失的宝贝。
整个小区的住户：？？？？
究竟要不要报警？？
言素素心中对系统道：“我给她做饭，她还不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