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 29 章
言素素不给林小姐解释机会,看她痛苦的神色在眼眶中流转，道：“你在生我气吗？”
林小姐不说话,只一味给她脱下身上嘲唧唧的衣裳，把人放在浴缸里，拉上浴帘。
言素素拉住林小姐，道：“你为什么不和我一起洗澡，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林小姐挣扎地回头看热气腾腾，嘴唇上终于有点血色的小姑娘,哑声道：“我当然是喜欢你。”
言素素还未说话，林小姐一逃跑似的离开了。
言素素：“……”
突然拿起手机，打开“小甜甜”的号。
系统道：“继续虐，加大力度，林小姐不配得到爱情！”
言素素将下巴放在水面上，小脸被蒸熟了，她用手指搓掉嘴唇上的粉底液,擦在雪白的浴缸边上。
系统道：“素素子宝贝，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言素素一边发微信一边道：“回去时候可以收拾东西离开了,咱们该去完成主线剧情。”
系统道：“主线剧情是调查林小姐的身世,借用姐姐身份活下去的原因，以及当初一家人车祸的真相，有头绪吗？”
言素素把嘴唇放在热水里吐泡泡,咕噜咕噜咕噜,假装是一条金鱼。
“我想性生活。”
“滚,你不是爸爸喜欢的素素子了。”
一墙之隔的林小姐坐在床沿上，她心里沉沉，不想开口说话，心跳声砰砰砰,手心全是汗水，她身上也是嘲唧唧一片，但丝毫没有想去洗澡的动力。
长发海藻散开，黏在脖子后面，好像根绞索套在脖子上，若是仔细观察，必然能看出她的手指和嘴唇是抖的。
她在害怕。
手机叮咚响了，林小姐麻木地打开，入目是刺眼的微信白色屏幕。
小甜甜：林总林总，有没有接到小女朋友呀？
小甜甜：我真为你女朋友担心，虽然我想和你在一起，但不代表我不同情那小姐姐。
小甜甜：（猫猫好奇.jpg）我最近听到一些传闻，不知道是真的假的，说那位小姐姐不是林总的女朋友，只是养的小情人。
小甜甜：（猫猫震惊.jpg）不是吧不是吧，林总澄清一下好不好，那位小姐姐也太可怜了吧，拿了钱还受罪，林总告诉我，这一定不是真的好不好！
小甜甜：如果我是你小情人，一定会拒绝和你在一起，拿走你钱，然后离开你的世界。
小甜甜：天下好看的人那么多，为什么要和你在一起？不过求林总告诉我这一定是假的QAQ
信息每跳出来一条，手机都会相应震动一下，嗡嗡嗡，林小姐眼睛缓缓睁大，惊恐地死死盯住“离开你的世界”
眼睛里流过发丝上的雨水，变得酸涩，她好像感觉不到疼，目光锁定在短短四个字上——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郁兰若绝对不可以离开。
自从出差开始，身边没有郁兰若的气息，她每晚只能略微闭上眼睛休息两个小时，与其说是睡着，不如说是昏睡过去，黑暗中郁兰若笑盈盈瞧着她，给她做菜，然后留下一张字条——希望再也不要见到你。
林小姐耳边的声音开始模糊，全世界只剩下一部发光的手机屏幕，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在流出鲜血。
她用力按下字母，回复道：不是，我喜欢她，我会和她结婚。
小甜甜立刻回复，每一个字都淬毒：真的吗？我可不相信，你喜欢的人多了去了，包括我在内呢，你女朋友那么好，什么样的人找不着“
小甜甜：听说很多霸总文都会搞非法拘禁，林总不会也想尝试吧？
小甜甜：法律小斗士给您提个醒，红线碰不得，关键是你会永远失去真爱。
小甜甜发完这句话后，不再打字，任凭林小姐如何解释，都无济于事。
林小姐坐在床上，只觉得浑身冰凉动弹不得，幸好浴室中传来让人安稳的哗哗水声，热气蒸腾在磨砂玻璃上。
那其实不是一面磨砂玻璃，可以按下开关，使玻璃变成透明，而里面的人察觉不出。
如果放在以前林小姐一定会尝试，但手机上小甜甜的一字一句都在抨击她的罪行。
真可笑，被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攻击却无法反驳。
甚至于和小甜甜的正常沟通，都心虚地升起背叛感。
思维逐渐收紧，大脑生疼，林小姐的眼眶充斥了血块，繁杂的念头冲入脑海，有初见时的场景，有郁兰若低下头打扫卫生，在厨房做饭，主动亲近……
真的是郁兰若自愿的吗？还是被她逼迫的？
林小姐浑身发抖，耳边的哗哗流水声，变成惊涛骇浪——
林小姐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手机屏幕按出黑点，“我喜欢她。”
像是要证明真心，她用力按一下发出，变成对话框里孤零零的绿色框框。
林小姐不需要向任何人证明，可……
她挣扎的望向浴室，从里面缓缓走出一湿淋淋的姑娘，身上是白色丝绸睡衣，上面有蕾丝花纹，隐隐绰绰，能看到胸口的大片肌肤，纤细带点粉红色的手肘和膝盖关节精致的像个陶瓷娃娃。
郁兰若怯生生站在林小姐两米之外，“您，您去洗澡，别受凉了……”
林小姐几乎求救似的看郁兰若，“你和我在一起是不是很不舒服？”
郁兰若身体僵硬一瞬，赶紧害怕地摇头，“怎么可能！您对我恩重如山，我还有什么不知足。”
林小姐会心一击。
只有恩重如山，没有情侣之间的浓情蜜意。
是了，不付出真心怎么可能得到甜美的果实，只把别人当替身，照顾生活的老妈子，如何能得到郁兰若的喜欢。
“你不要离开我。”林小姐撑起床沿站起来，身上狼狈，凉薄荷香水在水的浸泡下有些刺鼻，“郁兰若，你想要的我都给你，你不要离开我。”
郁兰若似懂非懂点点头，“快别生气了，去冲冲澡。”
林小姐深深看她，想从那双玻璃珠似的眼眸中看出隐藏爱意。
可惜并没有，只有一如既往的乖巧顺从。
乖巧顺从得有点假，是个程序设定好，会装可怜的机器人。
林小姐一步一顿三步，一回头最终走入浴室中。
沉重的衣服掉在地上发出噼啪声，身体浸泡在热水中，手指紧紧抠住浴缸壁，激烈的情绪使她大口喘气，肋骨下方隐隐作痛。
她真的喜欢郁兰若，也真的对不起郁兰若。
可此刻的林小姐并不知道，现在所感受到的痛苦只是开始。
……
系统：“林小姐怀疑人生，素素子干得好。”
恭喜林小姐成为素素子又一个祸害对象。
言素素收拾行李，准备明日回去，对系统道：“偷看洗澡犯法吗？”
系统：“你要想犯法也不是不可以：）”
言素素见酒店房间有一整面墙是单面玻璃，从外头看雾蒙蒙的，但从里面看，则是超高清透明。
系统翻越说明书后补充，“友情提醒墙边的开关，可以操纵玻璃透明度。”
“可恶，你们人类居然玩法那么多。”
系统边感慨边把透明玻璃的片段藏起来，不给主系统发现，不然……
系统打了一个寒颤，发出滋儿哇电音。
言素素发现了开关，果然雾蒙蒙的毛玻璃瞬间变成了透明，只见里面水汽弥漫林小姐沉在浴缸中，只露出鼻孔，长发泼墨般飘在水中。
她在哭。
哭的哇哇的，眼角红肿像被刚揍过，身体因为悲伤轻轻抽动，梨花带水，眼中纠结绝望。
言素素：“……”
系统：“哭的好惨，不知道的还以为刚刚死了老婆。”
言素素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打开上帝视角，林小姐头顶上冒出气泡。
“郁兰若不听我解释怎么办……”
“要不要把人关起来，应该选直径多少的铁链。”
“只要郁兰若不离开我，一切都好”
“她是一个很好的姑娘，我真的很爱她，不想让她伤心……”
“我不管做什么都是错的。”
类似的话，像烧开了水的气泡，咕嘟咕嘟从林小姐头顶上冒出来。
系统：“你悠着点，别把人物对象给逼死。”
言素素：“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系统：“……”我看你一点都不像是心里有数的样子。
林小姐在浴缸泡了将近两个小时，人都虚脱了，言素素站在是镜子死角处看她哭了两个小时，直到最后，她头顶上冒出来：
要不买个榴莲皮试试？
林小姐脑海中已经没有什么白月光了，郁兰若对她的影响刻入了DNA里。
头顶冒出气泡：我和钰钰之间真的是爱情吗……
好家伙，初心都变了。
言素素：现在想要跪榴莲壳，以后岂不是要试试玻璃渣：D
有一说一，看到大猪蹄子痛哭流涕，她有爽到，可想到之后的剧情，爽到头皮发麻。
林小姐从浴室里走出来，看到郁兰若已经在床上睡着了，小脸被埋在被子里，身体蜷缩成弓形，是没有安全感的表现，把大片的空间给她睡。
太招人疼了。
林小姐关上灯，不让她看到自己脸上的泪痕，她轻手轻脚上|床，不敢让小姑娘醒来。
她无法面对那双温婉如水的眸子。
她想……郁兰若和她在一起时，是不是每日都如此小心谨慎，缩手缩脚。
答案无疑是没错。
林小姐下意识屏住呼吸，用被子把她包起来，就在她的手触碰到郁兰若胳膊上的软肉时，枕边人猛然惊醒……
言素素弱弱道：“我真该死，居然没发现您洗好澡了，应该亲自给您换上睡衣才对。”
正常人都能听出这是冷嘲热讽，但这话在林小姐耳朵里……
“你居然把我逼到不能早睡觉，要拖着疲惫苍白的身体服侍你洗澡，我真是太命苦了。”
系统为大猪蹄子打满分。
林小姐连忙说不用，在浴室中冷静下来的情绪瞬间激烈，在胸膛里来回撞击，把她疼得闷哼。
言素素抱住林小姐的一只胳膊，让她将手放在自己胸口，乖巧道：
“为了不给你添麻烦，我明天回去好不好？”
言素素在恋爱营销号上看到，在话语末尾加上“好不好”杀伤力倍增。
林小姐心头一击，惊恐道：“不许回去。”
言素素浅笑道：“我的来到本就给你添麻烦了，若还是不知廉耻待在你身边，影响你工作，真是太过分了。”
林小姐口不择言：“不，不会，郁郁，请留在我身边，我可以给你任何你想要的，郁郁……”
言素素摸摸她的脸，“放心啦，我不会离开你，每天给你发视频，好不好？”
又是“好不好”
系统听得生理性恶心，反手就给主系统发消息，“我工作能力低，不敢给你添麻烦，今天不去办公室，好不好？”
主系统秒回：“不好，滚过来，我发现了新玩具。”
系统：？？？？
所以只有林小姐才是傻子对吧！
在言素素的强烈要求下，林小姐只好答应，三令五申必须一天发两段视频，确认人在家中。
虽然别墅里有监控，但林小姐依旧希望郁兰若可以主动给她发。
至少亲自联系她，一定是心中还有她（逻辑混乱）
次日林小姐主动送言素素去机场，临走之前反复道：“我喜欢你，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情，回去后别瞎想。”
瞎想的人只有林小姐一个人。
言素素吃吃笑道：“好耶，回去给你发微信。”
林小姐一夜未睡，焦虑使她心律不齐，嘱咐道：“用刀小心点，你的身体不能受伤，乖。”
言素素：“好耶，等你回家。”
等你回家之后就会发现，小情人不见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林小姐挤出笑容，“好。”
言素素心满意足地转身离开，留个林小姐一个耐人寻味的背影。
……
给林小姐开车的人是何产垣，从机场回市中心的路上，林小姐下意识地翻看手机，隔几秒钟要看一眼。
逐渐地看手机变成了肌肉记忆，只看白花花的手机屏幕，和没有人发消息的私人微信号。
何产垣：“……林总很累，睡一会？”
林小姐道：“你谈过恋爱吗？”
何产垣心脏突突跳，“结婚晚，女儿已经上小学了。”
林小姐自知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脸色有点挂不住道：“那就好，早点结婚好。”
何产垣下意识接话道：“晚点结婚怕媳妇跑了？”
林小姐：“！！！”你怎么知道。
何产垣看了太多，他知道豪门中的感情很复杂，充满虚假，但林总的情况实属罕见……
原来这就是豪门，没有给五百万的恶婆婆，没有勾心斗角，没有虚情假意，有的只是被驯化成舔狗的董事长。
林小姐不敢合上眼睛睡觉，她满脑子都是郁兰若离开的背影，她独自一人被丢在空旷的房间中，就像小时候父母姐姐死去，她被独留在世界上。
何产垣考虑到郁兰若是自家小姐，道：“您若是让郁小姐伤心了，不妨投其所好，女孩子都喜欢惊喜。”
林小姐心下一动，立刻看向何产垣，眼中金光闪现，顿时满血复活。
对，对，可以送礼物，没人会拒绝一份用心的礼物。
她立刻联系上小王，她最近看到热搜上有无人机和满城烟花表演，虽然在城市中放烟花不可，但可以把发射场所设定在江面上，只要烟花够大，肯定浪漫。
无人机表演设计成戒指穿过手指，和鹊桥相会，最后作为压轴可以用无人机拼成郁兰若的长相。
小王看林总洋洋洒洒一千多字的要求，心里突突跳，感慨：原来这就是霸总求婚。
小王郑重道：“好的，这就去联系。”
不止是仪式感拉满的求爱仪式，日常的礼物一件也不能少，林小姐在社交网站上搜索“如何让女朋友开心”后，跳出来以下结果：
从出生到现在的每一年生日礼物全部安排上。
林小姐心想，郁兰若生活在贫困家庭，每一年的生日，必然不会被好好操办，小小年纪初入社会打工，看惯了别人一家三口庆祝生日，想来心里却不是滋味。
她真的太傻了，之前从来都没有想到这一点。
郁兰若和自己将近三年，一次都没有好好过一场生日。
小姑娘二十二岁，正是青春年少的时候，碍于情面不敢说，肯定伤心坏了。
何产垣看林总恍然大悟，补充说明道：“您知道郁小姐喜欢什么吗？”
林小姐如被一盆冷水浇下，郁兰若从来不会主动说自己喜欢什么，只要她给一定喜欢。
可人哪里不会有喜好厌恶。
林小姐硬着头皮回忆往昔，“我知道。”
何产垣笑笑不说话，但愿你知道。
不然……
作为被职场磨砺多年的社畜人，何产垣终于琢磨出来他家小姐的做法。
什么独自一人打扫上下六层屋子，每天亲手制作饭店大厨，需要准备一周的食材，虽然他不知道其中具体方法，可毫无疑问……
肯定用wài • guà了。
一个姑娘每天流连于厨房和扫帚之间，哪能光彩照人，只有林小姐这个没有恋爱经历的人才会相信。
何产垣光想着，扑哧笑出声。
林小姐：他也在祝福我和郁兰若。
有了目标后，林小姐的焦虑减少了很多，小王发来各式各样的礼物备选，在每天工作之余，她会仔细翻阅检查。
挑选出最合适郁兰若的礼物。
上至轿车，下至手链，就算是一条手链的价格也抵得上一辆特斯拉。
当然轿车不能送特斯拉，林小姐默默划走这一选项，不然有谋财害命的嫌疑。
正当林小姐积极筹划，言素素在别墅里把所有东西都收拾干净。
关于她的东西，一个行李箱就能装满，最多的是锅碗瓢盆用习惯的厨具。
可厨具不能带走，要留下来给林小姐睹物思人。
系统：“检测到林小姐在为您准备生日礼物，兴致勃勃，意气风发。”
系统装腔作调，捏着嗓子说话：“我们家的素素子真绝情。”
言素素：“……滚去把地擦一遍。”
系统抱起猫猫子，“无情的宿主能不能把猫猫也带走，猫猫看上去好有礼貌。”
言素素薅一把猫头，“想都别想。”
系统不弄先别说上了，卸下重新打扫一遍，顺便在冰箱里放了半成品的食材，光是精心熬制的原味鸡汤，已经准备了五升。
可以做蔬菜冻，炸鸡块等等，几乎任何料理都匹配，在没有郁兰若的日子里，林小姐完全饿不着自己。
言素素折起袖子，用大小饭盒准备好一星期的菜，在每个饭盒上都标明今日的食材和营养成分。
顺便换了一个可爱猫猫头表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