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衣服
徐晏青定了定神,强压下擂鼓似的心跳,准备开始着手包扎。
他虚虚的丈量好伤口的位置,将沈轻扶坐起身,用背对着自己,扳住肩膀固定身形,再用剪刀一点一点剪开了上身衣物。
大片大片刺目的肌肤随着布料消亡逐渐露出满目的白,女儿家正值青春,肩细骨直,像是剥开的藕实中那颗最饱满的莲子肉一样诱人。
徐晏青猛地将眼一闭,扶肩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他只觉浑身难掩燥热,但心底却是一片真切的冰凉。
屋外不知是哪家的狗叫了一声,像是提了个醒儿,徐晏青别着头,始终不敢再看一眼。
但伤口必须要包扎,封穴只能挨的了一时,挨不了一世。时间长了,必然会血流如柱,生命垂危。
刚才为了方便,包扎用的白布就放在手边,现下被剪开的衣物压着。徐晏青狠狠一咬牙,闭着眼,朝那一团子布摸去。
但指尖划过,意料之中的柔软却没有摸到,反而摸到了片砂质的纸感。
徐晏青一愣,摸索着将那东西抽了出来。
映入眼帘的,居然是本不足巴掌大小的册子。
说着是“册子”,而并非“书”,实是因为那封面上并无半点文字笔墨。且纸感昏黄发涩,右下还缺了一小角,想必是本上了年纪的古册。
不过这东西,为何会出现在这儿?
沈轻躺进来之前,他是从里到外每一寸都检查过的。那时的炕上并无任何纸质物品,现如今出现在此,只能是刚才剪开衣物时掉落出来的,阿轻贴身放着的重要之物。
既是重要之物,他便没有窥探之意。
将古册妥帖的放在一旁,拾起布条,慢慢抬手覆了上去。
一圈又一圈,徐晏青始终垂着眼,不敢目视分毫。既无视野,布条自然裹的乱七八糟,不过好歹算是处理上了,等日后阿轻醒来,感觉好些了,便可让她自己整理。
日落西山,又是一轮圆月。
沈轻是在亥时醒来的,二更的梆子刚刚敲过,天还是黑的。
胸口传来一股剧烈的疼痛,伴随着药入血脉的镇麻感,生生将她从一片混沌中逼醒了。
眼皮缓缓掀开,第一眼看见的就是破败的房梁和掉灰的屋顶。
沈轻:“.......”
她迷茫地眨着眼睛环顾四周,似乎没太弄明白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么个家徒四壁的地方。
人在昏沉中醒来,下意识地就想动动手指,起身席坐。可沈轻刚一抬胳膊,就感觉胸前肌肤正与被料摩擦,传来一股奇怪之感。
她当即愣了愣,低头看向被子里自己的身体——
沈轻:“......”
什么情况?!
她身上的衣服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黑色的夜行衣自胸口处一分为二,上半部分稀稀落落的挂在肩头,下半部分更是凄惨,像另外一床被似的覆着,中间受了伤的地方则是被几圈奇丑无比的布条包裹着。
这已经连狼狈都够不上了。
这是遭了灾了。
沈轻心头骇然,顾不上四肢绵软无力和伤口的阵阵疼痛,急忙起身将自己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
还好。
除了诡异的衣物以外其他的都还好。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突然又猛地想起来什么,急忙去摸右边小臂,直到摸到了缠在上头那根硬邦邦尖细的骨针才作罢,后又摸向原本贴身放着的那东西。
.......不在?!
毒谱呢?!
那是阿娘失踪前唯一留给自己的东西!怎么能弄丢?!
沈轻惊慌失措地摸向四周,拉扯间不由地牵动了伤口,一声呜咽不小心从嘴边溜了出来。
响动终究是惊醒了屋外的人,只听微掩的门缝儿后传来一声极低的男音。
“阿......沈姑娘,你醒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