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你他妈都不仔细看看歌词的?
“三年前,那个夏夜”,三年前那个夏夜!那时候特么有你吗?按照你空间的记录,你特么正在魔法南韩修你那张妖精脸呢吧?
纪锴真心后悔,他就不该看。“熊宝宝”被玷污了还不够,还要糟蹋蜜月旅行的那个夏夜?朱凌,老子艹你大爷的!
三年前,尼泊尔地界、喜马拉雅山下。因为空气清澈污染少,整个夜空遍布璀璨、清晰如画。夏夜躺在帐篷里,两人看了一夜的星星。
朱凌伸出手说锴哥你看,星光都映在了我手心上。
……
那天晚上在医院病房里,纪锴出于同情帮黎未都暖胃。朱凌整个人都要气炸了,抓着他满脸委屈地质问“你怎么能用疼我的办法疼别人?”
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巨大的讽刺,简直黑洞般的讽刺。
更讽刺的是,手指不受控制,这绝对是被黎未都传染上了强迫症,一般人不小心挖到了尸骨,传说中不都是会赶紧埋起来、再在上面种上花的么?
为啥他却拼命想要继续挖挖看,看看下面还能不能挖出个万人殉葬坑来?
结果,还真让他挖到了。
循着聊天记录找到衣柜,一顶闲置的昂贵黑色礼帽下面,压着一张薄薄的发票。
家高端珠宝私人订制。钻石戒指,还刻了字——‘yforever’”。
开票日期是上个月,交货日期是下个月。
y。两个字缩写都特么是y。
纪锴也有戒指,但他的婚戒是白金的,毕竟是男人和男人结婚,也没有钻戒求婚的道理。于是,恭喜小妖精终于有了一样他没有同款的东西,跟朱凌玩出了他没玩过的新花样!
口袋里,碎了屏的破手机适时响了起来。
朱凌的电话早不来晚不来,时间掐得如此精准,仿佛有心电感应。
纪锴发现真的,在特定情况下任何人都可以是影帝。接起来的声音平静无比,没有质问、更没有歇斯底里。
“锴哥,昨天不是说要来看我的吗?”
“……”完全忘了还有这一茬了!
“没事、没事的锴哥!我本来就想说,其实你不用过来了。”
“……”
“c城这边本来地势就低,高速公路又都淹了多不安全。你正好在家多陪陪小琰,别叫咱们儿子真被楼上那对给骗跑了。反正我后天就回家了。好想你,你在家洗白白乖乖等我,嗯?”
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柔甜蜜,如此分裂且震撼人心的人设,让夕阳中坐在窗边哑然失笑。
他甚至可以想象,朱凌身边的小妖精,此刻正怎样柔若无骨地依附着他。要是自己还像过去一样心大,没眼色地坚持过去探班,恐怕就要真的尴尬了。
“熊宝宝,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纪锴想说话的。他还想尽职尽责地配合朱凌的演出,但一句“我也想你”,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等你回来,朱凌,我有话跟你说。”
“怎么了锴哥?”
“没事的,回来再说吧。”
那边低低讪笑,声音有些发虚:“熊宝宝你怎么突然好严肃的?不要吓我!”
纪锴这边也笑了——还真不是吓你。
那天拿刀戳在桌子上是吓你,拔刀威胁你不准去找小妖精是吓你,这次……老子倒是想吓你,却再也没那个心情了。
在这世上,之所以有那么多怨侣在用力地争吵、吼叫哭泣、不留余地地说出决绝的话,互相指摘摔打丧心病狂,多半是因为还心存着希望。
还想着要争个输赢对错、分个是非曲直,让对方在乎自己的付出,心疼自己的难处。
而现在的他,却再也不会心存侥幸。
“真正离开的那次,没有疾风暴雨。关门悄无声息”。
……
……
“离婚?凭什么你要离婚!这不就直接把朱凌打包送外面的小妖精了吗?拖!敌不动我不动,敌动我还是不动!耗!把他们耗死、耗残废、耗他妈爆炸!”
基友的烧烤店。包间、啤酒、烤串。
一大桌劝分的,纷纷看神经病一样看着外科医生李铭心。
“看什么看!我说的有错?凭什么纪锴就要那么高风亮节、送别人上位?要我说,拖死他们!拖死死死!”
“心心,你出的什么馊主意?”店主赢健端上烤羊腰,“要咱们锴哥杀敌八百、自损一千啊?”
“一命换两命!值!要换成是老子,老子这日子就不过了!下半辈子专心跟这俩贱货死磕到底!让野鸳鸯永无宁日!”
一桌人无语,默默为他家里那位二货太阳花小画家点了只蜡。
“心心,听说你当年追求南雨追了整整二十年。是不是……要是追不到的话,你也就打算死磕一辈子了?”
外科医生眼镜白光一闪:“废话,不然呢?”
卧槽,可怕!
“心心你这人啊……自己走弯路撞南墙,就不要想着再带咱锴哥误入歧途了呗!跟人渣死磕有什么意义啊?锴哥你千万要摆正态度,别在贱人身上耽误宝贵光阴,你绝对值得更好的!”
李医生翻了个白眼,仰头闷了半杯啤酒:“我也就是气不过……哎哎,那边那只伽刚特尔,婚姻法是你强项吧?”
桌对面,正在狂喝羊肉汤粉丝,超大只、形象酷似《植物大战僵尸》里那只“伽刚特尔”的左研左律师放下碗。
别看长得五大三粗,人家可是s市有名的金牌离婚律所合伙人。
“保存好证据,火速协议离婚。”左研说话一向简洁,并直切重点,“他是明星又隐婚,肯定不想闹得人尽皆知。情况对你非常有利,直接叫他净身出户。”
“净身出户!对对,叫他净身出户!千万不能便宜了小狐狸精!”饭桌上马上群情打断,“纪锴,不好意思,请先考虑你自己。”
“……”
“人首先是‘自己’,然后才是某段亲密关系的一部分。关键时刻一定要自私一点,多为自己打算——这么说可能有点不符合现在普世的、伪善的价值观,但事实就是如此。”
店主又送来烤香菇、烤年糕、烤韭菜,顺便评论:“哟,咱伽刚特尔看来这几年坚果墙真没少啃,有挺多宝贵的人生经验啊?”
“你们别忘了,我可是个离婚律师。”
“这一类的例子天天都有——‘为了父母’‘为了孩子’‘为了责任’苦苦维系一段关系,搭上一辈子的幸福,最后把自己逼得崩溃、抑郁甚至癌症,终于想通却已经为时晚矣的情况的我见过太多了。无数事实证明,一个人如果不能先爱自己,根本不可能好好去爱别人。”
“所以纪锴,你应该知道要怎么做。”
“……”
纪锴愣愣的。心脏像是突然被一道强光戳透了天窗,瞬间豁然敞亮。
“即使你很爱那个孩子,即使将来或许要面对他不理解你、恨你、甚至再也不愿意见你的伤心局面。但是,这不是你的错,这是朱凌的责任,后果不该你来承担。你尽力就好、问心无愧就好。如果实在不行,记得一点。”
“任何人与人之间的缘分,都是一样的。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
脖子被人勒住,手臂、胸膛被揉揉拍拍,一帮基友纷纷起身,左一个右一个挤过来,给予安慰。
“锴哥,无论你怎么选择,我们都支持你。”
“像你两年前没离成,我们鄙视你一小段时间后,还不是继续支持你了!”
“所以别怕,别有后顾之忧。大家永远是你坚实的后盾,随时需要、随时都在。”
“要陪随时叫,要咱揍他,也都一句话!三年血赚死刑不亏。”
纪锴已经没有了家人了。
所幸,基友还都是亲基友。讲义气、够意思,愿意在他难过的时候陪他喝酒、替他出谋划策、一起骂尽天下负心狗。
……
……
纪锴本来,真的从没想过要联合基友团一起收拾朱凌。
毕竟,一人做事一人当。
就算再怎么气、再怎么想最后一次家了个暴,你也不能仗着自己有一群健身房认识的一米八几壮汉亲友团,就欺负朱凌绣花枕头人缘又不怎么好。
但人算不如天算。
那晚喝完酒,一群人嘻嘻哈哈、前呼后拥送纪锴回家。
进了家门后,又群魔乱舞、借着酒疯干出一系列或有逻辑或神经病的事,然后东倒西歪,在床上、沙发上、地板上、浴缸里睡了。
第二天被黎未都电话吵醒的时候,所有人都是n脸懵逼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