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教导主任打断了陆清凡的思绪，他连忙调整好心情，试图把前一天晚上对着镜子练过的“懦弱”表情搬到脸上。

育才中学要求老师早七点半打卡上班，这会儿刚过七点却已经坐满了一半人。

这是陆清凡没想到的。

他之前工作的那所私人诊所的同事们一向是能卡点到就卡点到，绝对不会提前一分钟给资本家占到便宜。

该说不愧是人民教师吗？

“陆老师，你要教的班级再上一层楼，正对着楼梯的就是，”教导主任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抹了把额上的汗，“我有个会要开，你先跟同事们熟悉一下。”

陆清凡讷讷地点了点头，有些手足无措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走向属于自己的那张空着的办公桌。

他将背上的双肩包取下来靠着挡板放好，踌躇了一会儿，从里面摸出一包水果糖。

剧本毕竟是剧本，还是留给了他不少自由发挥的空间。

比如现在。

陆清凡抓了一把放在隔壁桌老师的桌上，面上带着点恭维的笑：“您好，我叫陆清凡，是新来的——”

他话说了一半，就被那人冷漠的眼神打断了。

那是个年过半百的中年女人，鼻梁上架着副金丝框眼睛，双目浑浊，法令纹凿刻在脸颊两侧，满脸的苦大仇深。

她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瞥了眼陆清凡，不接话也不理那把糖，伸手在面前的作业本上打了个刺眼的大叉。

陆清凡知难而退，转头去攻略另外几位同事，可回收到的不是白眼就是闭门羹。

就算在医院上班的时候有几个愿意摆架子的老医生，可人家也懂伸手不打笑脸人的道理。

这群人未免也太不好相处了吧？

但糖发还是要发的，被甩脸色也得发，不然没被发到的更要跟他过不去。

况且这群同事里有没有隐藏超能力shā • rén狂还说不定。

陆清凡拖着沉重的脚步向离他最远的一张桌子走去，待看清埋头练习册后面的人时一愣。

那是个年轻的姑娘梳着齐耳的短发，正热火朝天地批改作业，看上去是这间办公室里唯一与自己年龄相仿的人。

他已经做好了继续吃白眼的准备，礼节性地把糖放在桌上就要走，却被人在身后喊住。

“陆老师吗？”

女孩文文静静地笑了下，抽出一本点名册一样的书递给他：“这是数学组办公室的执勤记录簿。”

陆清凡刚要接过来，那女孩手一缩，又把记录簿拿了回去，翻开其中一页：“昨天我负责的忘记填了，您稍等我填一下。”

没想到这间办公室里还有个讲礼貌的正常人。

陆清凡舒了口气，刚刚心里的憋闷也散去了不少，靠在办公桌旁耐心等她把执勤簿填完。

“陆老师您代替的是徐老师的位置，每周三晚上放学后记得检查这层楼每间教室的熄灯锁门状况，绝对不能让孩子们留在学校里，”女孩眉间露出一丝歉意，压低声音说，“最近学校出了点事，挺多老师都辞职了，人手不够，麻烦您了。”

陆清凡表示自己没问题，拿着执勤簿回了座位上，准备顺便看看这几个眼比天高的同事都叫什么名字。

可他刚翻开第一页，一张夹在里面的纸条便滑了出来。

纸条上的字娟秀，但内容却让陆清凡鼻尖上倏地冒出冷汗——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