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锺梓奇抚著额在心里大叹无辜，他应该打电话去确认刁乐有没有上班的。但他又怕电话接到不夜城里，对方会有意无意地说起一两句关於刁乐的事，然後自己会忍不住想去见他。反正如果刁乐真的要出什麽大事，一定很多人抢著要通知他，他亦不担心…

但是…这种见面方式也太冲击性了吧？他刚才真的以为自己遇鬼了，忽然感觉自己被盯著，那毛骨悚然的感觉。

「刁…乐…」

刚要唤他，锺梓奇想起了，郭敬寻说过刁乐没安全感就会躲在衣柜里。

锺梓奇叹了一口气，把刁乐从里面拉出来。「刁乐，你有好好活著吗？」

刁乐相当平静地望著他。

「有吃饭洗澡上班吗？」

刁乐彷佛听不懂他在说什麽，又彷佛故意不答话的，别开了脸。

锺梓奇有点怒，但对著这样半死不活的刁乐，他又实在的不忍心再责备他。他把刁乐揪起，让他好好地站著，一让他站直，刁乐就皱紧眉摇晃了。

锺梓奇紧张地抓住他。「刁乐！！你别告诉我你这麽多天没吃过没喝过！」他不是坐太久贫血了吧？

刁乐费力地拍开他的手，不耐烦地离开房间。

锺梓奇愣愣地看著自己被拍开的手，他真的愠怒了，他快速收拾自己的东西，然後出去找刁乐。听见厨房有声音，锺梓奇躲著望进去。

刁乐打开了雪柜，弯著腰在里面望了很久，很久了。刁乐摸著自己肚子，但什麽也没拿出来，只是移动到洗手盆，拿了杯子开水喉倒了一杯水，然後仰著头喝掉。

见他喝完水要出来，锺梓奇立刻退後，刁乐路过看了锺梓奇一眼，然後又回房，锺梓奇听得见衣柜的开关声音。锺梓奇咬了咬牙，不知道现在该前进还是退後，但他还是捺著性子上前，打开雪柜看里面有什麽。

整个雪柜也是满的，然後他留意到门上有留言纸贴著。『锺先生，如果不用补充粮食请通知我一下，这样太浪费了。』

是他的钟点女佣留纸，每星期来三次，雪柜也被她塞满了，那是…刁乐完全没煮过什麽吗？锺梓奇怀著希望上前打开垃圾桶的盖子，刁乐是叫外卖了吧？

里面空空的，只有些纸团，那是自己上个星期丢进去的。

锺梓奇气极地把盖子扔回去，发出了巨响。雪柜那麽多食物不吃，看了那麽久也只是抱著肚子！垃圾桶乾净得彷似空屋一样！刁乐是在干什麽了？跟他搞绝食抗议了？

锺梓奇稍稍降怒，依坐在洗手盆给钟点拨电话。「喂…是陈姨姨吗？我是锺梓奇。」

「喔，小奇喔，怎样了？看见我雪柜的纸条了没有？」

「嗯，我看见了，你这几天来有看见家里有人吗？」

「有呀，我每次来按门铃，小乐也给我开门的。」

锺梓奇眨了眨眼，一直在家吗？还是那麽巧。「你都什麽时间来的？」

「什麽时间…就下午呀，不过小奇我说呀，你小男友好像有点事发生了，都不说话的，开了门看见是我之後就转身回房，我跟进房找他，没了人！吓死我了，我大叫他名字，然後他才把衣柜开了一道缝望向我！吓死我了！然後知道你这几天都没回家呀，我担心那小子晚上有空也上去看，煮了食物给他，他都不吃的。」

本来锺梓奇还在想著应该怎样问，但…锺梓奇放在盆边的手用力抓。「他有没有叫过外卖的痕迹？」

「没有！这孩子怎样了？以前我下午过来，他还跟我聊天帮我手做家务的，现在整个像幽灵的，跟他说话又不理人，问他话他就是摇头。我煮好吃的给他，抓他坐在饭桌前，他抱著肚子却不吃。问他怎样了，他又不答，後来我怒了，骂他哪里不满了，他跟我说呀…姨姨，谢谢你呀…但他吃不下，真的吃不下…看了吃的就倒胃，闻到味都想吐。呀…他都这样说了，我都不忍心逼他了…」

锺梓奇一边听著，一边用力抓那云石边，抓到痛了还是用力去抓，彷佛再用力一点可以抓碎它似的顽固地抓著。

「好好个小子，他是干嘛跟自己过不去了？小奇呀，他是…有亲人过世了吗？」陈姨姨很轻声地问。

锺梓奇用力捏紧拳头，但声音软弱无力。「我跟他吵架了。」

对面线静了一下，陈姨姨幽幽地叹了口气。「小奇你一向都是聪明的孩子，你在做什麽你自己是清楚的。我只是提醒你一下，有时即使自己是对的但太坚持也不见得是正确，反倒是种残酷。」

锺梓奇闭紧双眼揉了揉太阳穴。「嗯，我会记在心的，谢谢你。」

「然後，有事是陈姨姨帮得上忙的吗？」

「这麽一个成年人了，自己是吃还是不吃，我管他都没意思，但我会找朋友来陪一陪他。」锺梓奇感到很大压力。

「嗯…我有空也上去找他聊聊天，饿了总会吃的。」陈姨姨说著也觉得心虚，因为听起来就毫无说服力。

「嗯，麻烦你多费心了，我先挂线了。」锺梓奇切了线，瞄了瞄搁在厨房门边的行李箱。

想了想，他越过箱子回房，望向那紧闭著的衣柜，锺梓奇关上了房灯。

「刁乐，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如果你以为搞绝食我会心软的，很抱歉，你吃不吃，吃完会不会吐的我都不关心。你这样算什麽？向我施压，想逼我投降吗？假如我真的投降了又怎样？你觉得我会往後的一辈子就把你当个玻璃娃娃捧在手心，含在嘴里怕熔掉，捧在手上怕摔碎？我不会，亦不可能的，别作无谓的事了，我只觉得你很烦。」

锺梓奇很平静，只是话里有时声调或高或低，他不知道刁乐听进去会有什麽感觉。难受？会比他更难受吗？会愤怒？那他大可以出来跟他打架。

但刁乐仍然没有丝毫回应可以给锺梓奇。

锺梓奇有点泄气地喷了口气。「我这几天没有外遇没有劈腿，我还是爱你的，刁乐，报告完了。」

锺梓奇头也不回地向大门走，经过厨房的时候伸手搭上行李箱的柄子，打开大门绝尘而去。等升降机的时候，他拿出手机拨给昼。「纯，来我家帮我看著刁刁，他在搞绝食，我劝不了他，也不想劝他，我对著他真的没气了。谢谢你，拜托你了。」锺梓奇合上手机，默默地仰头望著升降机跳字，心里想的念的，始终都是屋子内那个人。

无可避免8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