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牢笼
“母后,儿臣来向您请安。”
娇小的身影在门口出现,姜浅放下手中的书本,抬起头,双手敞开。
容钰一见这动作,眸中闪过欣喜,往姜浅怀中奔去。
“跑慢点,也不怕摔跤,到时有你疼了。”姜浅点了点容钰的鼻尖,宠溺之意不言而喻。
玉圆和桑果在一旁伺候,接看着眼前母子情深的画面会心一笑。
虽宫中的规矩繁杂,加上大皇子的身份尊贵,放在哪个朝代肯定都采取高压教育,就如自家主子从前一样。
但大皇子年纪尚幼,未满四岁,连夜苦读的模样,都让她们看了心疼。
“儿臣不怕,儿臣知道母后肯定会接住儿臣的。”
软糯的嗓音,听得姜浅心都化了,许是自己穿到原主身上,总觉得血浓于水的感觉特别深厚。
“你阿,就调皮。”
“嘻嘻,儿臣再怎么调皮,也没母后调皮。”
姜浅眉心一跳,觉得这事不对劲:“钰儿,这是什么意思,母后哪里调皮了。”
“父皇可是都和儿臣说了,说母后总是调皮惹他生气。”
姜浅:“……”
“他说母后调皮惹他生气?”
姜浅后脑杓隐隐作疼,面上带着“从容的笑意”询问。
容钰年纪尚幼看不明白姜浅的情绪,只能点头:“对,那日儿臣让父皇检查作业,他是这么跟儿臣说的。”
“还说母后不让他踏入凤仪宫半步。”
姜浅嘴上的弧度越发大,隐约有咬牙切齿之意,深知里头隐情的玉圆和桑果交换眼色。
还是头一遭见到皇上和大皇子告状,许是无心之过,但听在自家主子耳中肯定又是另一层涵义。
看来这阵子凤仪宫的大门又得关上好些时日了。
姜浅本对那日的事情已淡忘许多,甚至还想着要拿茶宴的名单过去让他定夺,看来是不用了。
想到一个大男人竟然跟一个孩子告状,心中那股火怎么压也压不住,但容钰就在面前,不好发作,只能忍下,她可不想在容钰面前破坏慈母的形象。
“你父皇说的都对,母后不想多加辩解,倒是钰儿方才所说的检查作业,又是怎么一回事。”
“母后记得夫子已好些时日没进宫,也已知会他,启蒙教育暂缓,哪来的作业。”
意识到说溜嘴,容钰捂着嘴巴,一脸懊恼,整张小脸挤在一块,出乎意料的可爱。
姜浅也不是真要指责他,不过是想转移话题。
“钰儿。”
再度被姜浅呼喊,容钰只能全盘托出,虽然他能感受到眼前母后的转变,但心底还是畏惧的。
“儿臣并非故意违逆母后的旨意,只不过儿臣已养成每日念书的习惯,一时半会改不过来,这才请父皇给儿臣出作业。”
“此外,儿臣每日看着父皇和母后为了朝堂与后宫心力交瘁,儿臣身为朝中子民,却无法尽一份心力,儿臣倍感愧疚。”
容钰这番解释不光是姜浅觉得愕然,就连玉圆桑果亦是,若说真要揪出一位最冷静的,非容钰身边的太监小方子。
站在一侧垂眸,没有多余的神色,习以为常的模样。
姜浅暗自记下,待这阵子茶宴忙完再来好好探究一番。
注意力放回眼前的糯米团子身上,脸皮粉嫩,身材娇小,双眼圆扑扑地眨着,无论怎么看都是ru臭未干的孩童。
这样一位的孩童竟然说起大道理,甚至拥有忧国忧民的意识,比起自己成日吃喝玩乐,姜浅汗颜。
“钰儿,母后和你说,你年纪还小,不该操烦这些事情,朝堂和后宫的事,有父皇和母后,你无需担忧。”
姜浅捏了捏容钰的脸颊,又嫩又软就和她想象中的一样,捏了一次便上瘾,爱不释手。
容钰鼓着嘴:“母后,儿臣即将满四岁了,不小了!”
奶声奶气的模样,让姜浅看了想笑,弯下腰,将容钰抱起,垫了垫重量,似乎比先前更沉了些,但还在她能抱起的范围。
“是是是,母后的钰儿长大了,能替父皇和母后分担事情了,”姜浅说笑着,下一刻话锋一转,脸上带着和蔼的笑意,“可是钰儿,就算过了十年甚至二十年,在母后眼中你永远是母后的孩子。”
“母后……”
第一次听姜浅说这些,容钰没想明白其中的涵义。
正想再多问几句,被门边的嬉笑的女音打断:“皇后娘娘果真好兴致,宫里凉爽,又有皇子陪伴,臣妾看了好生羡慕,都想搬过来住了。”
来的人是苏敏敏,后头宫女玲珑提着精致的木盒子,姜浅笑着让桑果接下。
“这么想搬来,还带了礼物?”姜浅打趣着。
苏敏敏咧嘴一笑,亦真亦假的说:“当然!这冬暖夏凉的凤仪宫谁不想来阿,但臣妾也就眼馋那九孔铜扇,时不时过来蹭一下便罢,若说搬来,还是算了吧。”
“臣妾可不想成众人之矢,臣妾的心胸可没娘娘的大,若有人那般对臣妾,臣妾肯定大闹一场。”
苏敏敏毫不避讳容钰在场,口直心快的全说出来。
姜浅察觉苏敏敏似乎话中有话,放下容钰,让小方子带他回去。
容钰深知大人们有大人的事要谈,也没纠缠,恭敬的朝姜浅和苏敏敏行礼。
“母后,宁娘娘,儿臣先行告退。”
“去吧,搭轿撵回去,别用走的,最近天气炎热,可别热坏了。”
“多谢母后。”
走路分明不稳,却不愿让人牵着,姜浅好笑地看着容钰摇摇晃晃的背影,直到不见身影才舍得收回视线。
那般慈母样,让苏敏敏大开眼界。
“娘娘,臣妾记得您从前一直提倡开蒙教育,甚至对大皇子百般要求,怎么如今变化这么大,您是受了什么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