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15
乾清宫,寂静中透着一丝丝危险。
姜寒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低着头的下人们,气极而笑:“好,很好,朕要你们有何用?连一只蠢鸟,一条傻狗都看不住!”
只不过是去上了一个早朝,回来后,乾清宫少了两个活物。
这可是他的乾清宫,是天底下最安全的地方,竟然连一只鸟都关不住,简直丢人现眼!
提心吊胆的常休连忙安抚道:“皇上,奴才已经叫人去找了,您放心,无尘他向来通人性,又懂事,肯开不会走太远。”
无尘是姜寒亲手养大的,早些年喂奶,后来炖肉炖骨头,当年先太子还在时,他甚至连睡觉都不舍得撒手,后来被迫继位,身边也越发讲究,很多事便做不成了。
哪怕他们家主子时常蠢狗蠢狗的骂着,但这条狗的地位比某些大臣都要尊贵,常休对此心知肚明,也自然不敢轻易懈怠。
姜寒目光沉沉,额上的青筋跳了跳,接着不耐烦的挥手道:“拖下去,二十大板。”
二十大板算轻的,他们这些当奴才的,身上没挨过板子才不完整,常休稍稍松了口气,又劝慰道:“也是咱们无尘聪明,知道避开这些耳目,皇上应该骄傲才是。”
“呵,一只傻了吧唧的蠢狗,有什么好骄傲的?赶紧给朕去找!”
姜寒嗤了一声,心底却隐隐有些不安,那只傻狗最近常呆在坤宁宫,他不会跑到皇后宫里去吧?那他可就丢了一个大脸!
没料想,片刻后,一鸟一犬的下落查明,姜寒连拿着茶杯的手都气得颤抖。
这只不长眼的蠢狗!
自己跑也就算了,还拐骗走他的鸟!!!
那可是他养过所有鹦鹉中,最聪明最会学舌的一只!
姜寒的心口痛得要死,他昨儿不过是丢了几个纸团,那只臭鸟就学会了离家出走,以后的日子还能不能过了?!
“皇上,您看……”常休顿了下,连忙说道,“不如奴才这就去坤宁宫,将他们请回来?”
姜寒黑着脸,冷声道:“请什么请,两只蠢东西,跑也就跑了,朕不在乎!你们谁都不许去坤宁宫,谁敢私自过去,朕赏他五十大板!”
他绝不可能主动跑去坤宁宫,打死都不可能!
苏氏这等毒妇欺他辱他,故意气他,至今还不知悔改,他身为皇帝,决不能纵容这种事情再次发生。
他要等苏氏主动送上门!
“去,就说朕的爱宠丢了,全皇宫通缉,谁能送回来朕重赏!”
常休:“……”
果然,玩还是他们家主子会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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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热闹闹的坤宁宫里,舒晴和舒春已经火速搭好了鸟窝。
舒春擅长女红,舒晴会些武艺,能做力气活,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效率奇高。
鸟窝搭在户外的凉亭下,几片木板,加上厚厚的绸缎棉丝,虎皮鹦鹉似乎知道这是为他准备的小窝,拍打着翅膀钻进去,又很快钻出来,兴奋道:“睡觉觉!睡觉觉!皇上笨蛋!”
自从被追着喂了好几把鸟食后,虎皮鹦鹉便尤其喜欢说这一句,逗得坤宁宫上下笑成一片。
眼看着这只傻鸟抢走自己的宠爱,无尘气得汪汪大叫,对着傻鸟龇牙咧嘴,满脸凶相,只可惜没什么成效。
“皇后娘娘,御史中丞陈康安的夫人递了帖子进宫,现下正等在宫外。”
一个小太监匆匆走来,将手中的帖子递上。
苏纤柔怔了下,思索半晌都没想起这到底是谁,苏老将军是武将出身,跟朝中文官的相处并不多,御史更是少见。
“小姐,这名字倒是耳熟,可跟咱们好像也没关系,”舒春有些纳闷,“这陈夫人可真是不懂礼数,平日里素无交情,现在倒是凑上来了。”
“见见也无妨,”苏纤柔说道,“传吧。”
盏茶后,一个年轻妇人出现在坤宁宫,她身后还跟着一个身形强壮的仆妇,妆容花哨,衣服艳丽,看得人忍不住蹙眉。
苏纤柔视线微顿,缓缓收回目光,平静道:“陈夫人这是何意?”
外男不得入宫,换身衣服也不行,倘若不是没在她眼中看到恶意,苏纤柔第一时间就会将他们打出去。
年轻妇人面色尴尬,低着头,呐呐道:“皇后娘娘,臣妇有罪,可是……”
“臣陈康安参见皇后娘娘。”跟在她身后的仆妇立刻跪下行礼,说出的话却是男声,舒春脸色大变,大喝道:“陈夫人,你不知宫里的规矩吗?怎么能把外男带进来!”
“皇后娘娘,臣知罪,但请娘娘听完臣和御史台一十七位同僚的奏报,再降罪不迟。”
陈康安毫不扭捏,大大方方的从胸口摸出一份奏折,但这样的动作对于他来说委实有些辣眼睛,惹得舒春忿忿移开视线。
“皇后娘娘,我们御史台一十八位同僚,这些年陆陆续续全都遭遇过……”他咽下了要出口的词语,接着说道,“皇上他行事荒诞,今早还斥了两位御史去莲花池,前前后后我们御史台少了四位,第一位被赶去养王八的御史已有小半年了。”
提及伤心事,陈康安忍不住哽咽,这时苏纤柔纠正道:“是甲鱼。”
陈康安愣了下,有些摸不清皇后的心思,他又说道:“皇后娘娘,我等臣子本不该找上您,可皇上做这些,委实太过分了,恳请皇后娘娘为我等做主!”
他双手呈着折子,已跪了有段时间,苏纤柔却没上前,淡淡的坐在铺了软垫的石台上,漫不经心的说道:“陈大人,后宫不得干政,更何况是本宫这位不得宠的皇后,有这种闲工夫,陈大人不如去找太后。”
苏纤柔对朝政着实没什么兴趣,她入宫只为方便行事,姜寒能否守得住他手里的江山,是他一个人的事,跟她无半分关系。
更何况后宫不得干政乃是铁律,而今太后亦有执掌政权的能力,她一个刚来不久的皇后,的确不适合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