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 32 章
丁！若！云！怎么哪儿都有他？！
丁似羽眼红得都快滴血了,特别是在他看见樊野旁边还放着一张儿童座椅的时候，那三个人挨一起坐，看上去就像一家三口。
事实上他们也确实是一家三口。
但这不对,不该是这样的。那个位置,他肖想已久的位置，应该是他的……
“诶！那个丁……丁似羽！”
他眼红的工夫，坐在那里剥虾的樊奕已经看见了他,招了招手。丁似羽只好勉强调整了一下表情,走过去在那个唯一的空位上坐下,和樊野面对面。
这个位置，如果斜对面不是丁若云,他应该会感到很高兴，只可惜,丁若云不仅在,樊野还总跟他说话,好像都没注意到他过来了。
在樊野面前,他不想表现得太过面目狰狞,用尽毕生修为才勉强将心里的嫉恨暂时压了下去,笑了笑说：“不好意思我来晚了,机场人太多,我叫了好久的车才等到。没想到今天这么多人啊。”
“多么，”樊奕说,“家庭小宴而已。”
他语气自然,丁似羽就好像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我怎么敢和樊家攀亲……”
“没说你啊,我说的是今天原计划是‘家庭小宴’，没想到你会来。”樊奕冲他笑了一下，“诶,我这人说话直，跟你不见外才这样的，你别生气啊。”
“……”
不算他却是“家庭小宴”，难道是和丁若云一家的意思？
不，不可能，樊奕这人命贵，眼高于顶，说是亲朋遍京市，实际上把谁放在眼里过？这“家庭小宴”指的应该是他们两兄弟一起吃饭，就是不知道丁若云用了多少办法挤到了这场“小宴”中。
但这话仍是听得异常不舒服，丁似羽咬着牙，勾起笑：“怎么会呢，五哥。”
“那就好。剩的菜不多了，你再点几个菜吧。”樊奕见好就收，笑眯眯地招来服务生。
以樊野对他这个表弟的了解，从小到大他也没拿身份压过几次人，樊野还是难得见到他这么不给人面子。
甚至丁似羽还是他提出要喊来的——什么意思，特地叫过来给人下马威？闲出病了吧？
樊野古怪地看了樊奕一眼，又将视线移到丁似羽脸上，愣了愣：“你的脸怎么了？”
“我脸上有东西吗？”丁似羽下意识地伸手一摸，手指接触到明显小了一圈的下颚，这才像是刚刚想起来那样说道，“啊，对了，四哥你看我是不是瘦了？”
瘦个屁，不是削骨么。
丁若云飞快地瞥了他一眼——他其实对这张脸不太熟悉，前世的这个时候，丁似羽已经将孩子带走，整了容，接了家里的生意，除了工作，就是跑到樊野面前刷一刷存在感，着实没有见他这个哥哥的时间。
樊野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恍然：“啊……嗯，是瘦了点。”说完他又夹了一筷子毛肚到碗里。
丁似羽并不死心，追问：“瘦了会不会好看点？”
“还行。”
丁似羽还想说什么，樊奕突然将菜单塞到他手里：“好看好看，先点菜吧，抓紧时间。我们这顿饭吃了快两小时了，要不是你突然过来，这会儿也该回家了。”
说到这事丁似羽就恨得牙痒——他既然找了人跟踪丁若云，自然知道他换了地方住，也依稀猜到那房子是樊野的。但问题来了，他丁若云凭什么？
心里的嫉恨沸反盈天，他面上倒是淡然，轻笑着在菜单上打了几个勾：“我随便吃点就行了，说起回家，四哥五哥打算什么时候回京市？”
“我没事回京市干嘛，京市又不好玩。”樊奕说，“你呢，你什么时候回京市？”
“过一阵吧……”丁似羽计划和樊野同行，便问，“四哥呢，四哥什么时候回去？”
“明天。”
“这样啊，那要不然我也明天回去，路上有个伴？”丁似羽把选好的菜单交给一旁等候的服务生，找出手机解锁，“四哥坐哪一班飞机？”
“私人飞机。”樊野看了他一眼。
说来也怪，他看过来的这一眼本该是不带任何情绪的，但丁似羽却骤然觉得樊野看穿了他所有的小心思。
他讪笑着将手机放下：“这样啊……那，哥，你什么时候回京市？”
“我？”丁若云怎么也没想到这话题还能落到他头上，一脸莫名地说，“我回京市做什么？”
“你都多久没回去了，爸妈都很想你。”丁似羽苦口婆心地劝道，“当初你一句话不说就离家出走了，我没找到你还好，都知道你在哪里了，没道理让你一个人漂泊在外头啊。找个时间，跟我一起回去吧？”
“哦……”丁若云无声地“呵呵”了一下，果决地说，“不回。”
“你就不考虑下爸妈，他俩年纪都大了，哪能不希望儿子……”
丁若云截口打断他的话：“我妈已经过世了。”
丁似羽：“……”
饭桌上的气氛顿时有点僵，只有那锅汤“咕嘟咕嘟”地冒着泡。
“吃饭呢，别说这样啊。”樊奕打了个岔，招来服务员加汤，然后扭头对丁若云笑，“阿云，你这要是在酒桌上，我得让你罚三杯。”
丁若云酒场子上出来的，一听这话笑了，也不矫情，一口闷掉杯子里的玉米汁：“那我就罚三杯。”
醇香浓厚的玉米汁三杯下肚，胃里暖洋洋的很舒服，丁若云刚放下杯子，忽地听见旁边传来“咿咿呀呀”的声音。
之前豆豆喝完奶，已经迷迷糊糊歪着头睡着了，没想到这会儿又醒了过来，睁着一双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丁似羽。他嘴边还挂着一丝亮晶晶的东西，疑似睡觉时渗出的唾液，樊野看着好笑，取了张纸给他擦干净，还顺手捏了一下小脸蛋。
之前他就觉得这小家伙长得可爱，想捏没好意思，知道是自己的儿子后便没了那层顾忌，这两天趁机揩了不少油。
丁若云就瞪了樊野一眼，樊野笑了笑，互动十分自然。
他们越自然，丁似羽就越不高兴，他想了想，决定说些别的来给丁若云添堵。
这次回去后他就要接手家里的生意了，这是丁若云所接触不到的。他想了好一会儿，想得新加的汤都开了，沉底的土豆片浮了起来，在沸腾的红汤里翻滚，才看上去很虚心地说：“四哥，下个月就要做第三季度总结了，我没什么经验，能不能问问……下面的人交报表上来，我该注意些什么啊？”
樊野这才挑了下眉：“你爸让你进公司了？”
“是啊。我都二十了，我爸说一边进公司实习一边上学，等毕业之后业务也该熟悉了，到时候就能派上用场了。”
“咦，”樊奕的头朝前伸了伸，“阿云，你弟都进公司了，那你呢？”
丁若云没从樊奕脸上看出什么恶意，倒是从他闪烁的目光中闻到了一丝搞事的气息，于是配合着谦虚了一句：“我这臭鱼烂虾哪配进公司实习呢？”
“嘿，这什么话，我也没进家里的公司干活啊，怎么就是臭鱼烂虾了。再说，你不是有工作吗？说自己臭鱼烂虾问过我哥这个老板没？”樊奕盯着他眼前的杯子，“你自罚吧。”
丁若云爽快地又干了一杯玉米汁。
樊野在旁边笑，笑完他找服务生要了一扎新的玉米汁。
樊奕说是在怼丁若云，实际上氛围看上去其乐融融，倒是丁似羽成了饭桌上的边缘人。他以前就被樊野无视，并不觉得有什么，只当追人要徐徐图之，可现在有了丁若云这个对照组，心态忽然就崩了。
“四哥，你还没回答我呢，”他试图做最后努力，“有没有什么经验可以传授……”
樊野看了他一眼，没出声，眼神落到樊奕身上。
于是樊奕解释道：“这种经验自有公司里的老前辈会教你，拿到饭桌上说不合适——咱们也不是合作关系好吧？说漏了什么商业机密算谁的责任呐？”
“你回去问问你爸，这样问合不合适。”樊野说，“下次不要再提了。”
“……好，我知道了。”丁似羽咬着下嘴唇，“对不起啊四哥。”
樊野摇摇头。
这一桌人，丁若云是本来就有仇，樊奕是眼高于顶没把他放在眼里过，至于樊野……豆豆醒了就一直在逗弄豆豆，没怎么搭理过丁似羽。
他察觉到这次出国整容的时机选的不对。
就离开一个多月，丁若云已经和樊野他们聊成朋友了。
丁似羽纠缠樊野许久，屡屡碰壁，是锲而不舍的努力让他在樊野面前留下了印象，最终说上话，他一直觉得丁若云反感樊野，不会像他这样处心积虑地和对方套近乎，现在看来似乎是他想错了。
危机感油然而生，但显然，今晚已经没办法扭转局面。
好在刚才樊野说过他明天要回京市。
到这个时候，丁似羽忽然庆幸丁若云不打算回去。
随便吃了几口索然无味的饭菜填了下肚子，丁似羽便提出回去。樊野找来服务生结账，站起来——
旁边一桌也跟着站起来。
一堆丁似羽没见过的人，以及他见过的李叔都坐在那里。
“走吧。”樊野说。
他还算有风度，本来打算让司机小张——就是那个每天接送丁若云的年轻司机——送丁似羽回去，没想到丁似羽自己就拒绝了。
难得见他拒绝，樊野意外地挑了下眉，不过也没有强求，只嘱咐他路上小心，便带着人走了。
家里的司机、阿姨，专家们坐一车，这边三个大人一个小孩坐一车。
樊奕上了车就开始嚷嚷：“哥，你这个追求者可真无聊，我还以为逗起来会有意思一点呢。”
“……”丁若云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樊野皱眉道：“你以后别搞这些事，好好的一顿饭。”